“广陵王妃居然会帮着女郎说话,却是意想不到呢。”寿宴毕后,回到澄练殿,牧碧微吩咐素绣和素歌带西平去沐浴更衣,自己就在后殿靠窗的锦榻上靠了,如今管着厨房的挽衣亲自呈了醒酒汤上来,牧碧微喝了一盏,听阿善这么说了,便淡淡一笑:“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也是为着霭阳县主罢了。”
阿善当时正绞尽脑汁着教导西平说话,倒没留意广陵王妃,惊讶道:“怎么?”
“孙氏今儿摆明了就是没事找事,连宣宁长公主都不放在了眼里。”牧碧微微微冷笑着道,“说她没旁的打算我可不信——她既然敢在和颐殿上公然对左昭仪说起了子嗣之事,你说……西平冲过来帮我前,可是被霭阳县主牵着的,虽然霭阳县主年纪也不大,何况西平跑出来突然,再者她纵然是堂姐,品级可不及西平,就是晓得西平要去浇孙氏母女那一身的水和果子,莫非就敢阻拦了吗?孙氏既然这样无事生非,谁知道顺着她说出真相,将来会不会追究到霭阳县主身上去?广陵王妃可就这么一个嫡女,新泰公主虽然可怜,但我这个养母都觉得西平做的好,广陵王妃哪有不帮着自己女儿的道理?”
“如此说来广陵王妃倒是颇有决断。”阿善沉吟道,“难怪后来席上她也频频寻着女郎说话,原来是要女郎领了这个人情呢。”
牧碧微淡淡道:“我得了她这么大的援手,更兼宣宁长公主的情份也是她担下来的,将来若是孙氏拿了这个或者从旁处寻霭阳县主的错处,自然是少不得要维护一二的。”
阿善想了一想,命挽袂和挽襟退下,这才道:“孙氏今儿很是不对,虽然即使她在高太后跟前小心翼翼,太后也未必喜欢她,因此孙氏从不试图讨太后高兴,然而她也不至于在太后寿辰上公然的闹事……奴婢以为她定然有什么后手!”
“是这个理儿,我方才席上就在想了……只是,看新泰公主的模样也不似要夭折,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好端端的推给太后做什么?”牧碧微皱着眉说道。
“实际上纵然新泰公主被太后养着养着不好了,奴婢以为太后也未必就会落下什么不是,毕竟新泰公主未足月而生,这两年孙氏为着与女郎争宠,向来就常借口新泰公主三灾八难的叫了陛下过去,今而左昭仪可不还提了前几日的事情堵了孙氏的嘴吗?”阿善提醒道,“奴婢觉得孙氏未必是为了新泰公主身子当真不好,才推给太后的。”
牧碧微想了一想,道:“太后虽然不大喜欢孙氏,今儿也说了新泰公主不好,可语气里到底还是觉得新泰公主是被孙氏教坏的缘故,寻常人家做婆婆的若不喜欢儿妇,到底也要给孙儿孙女们留些体面,总是说被做母亲的教坏了,而非孙儿孙女之过,所以孙氏今儿只管找事,哪怕没有西平来的这么一出,单凭新泰公主拿葡萄砸我,太后定然也会说出差不多的话来。”
“新泰公主虽然年幼,但孙氏教的委实使人生厌。”阿善一手养大牧碧微,既当主人又当女儿看,牧碧微虽然如今自己都被西平叫上母妃了,但在阿善眼里总是年少需要保护,新泰公主虽然年少,可这样当众羞辱牧碧微,阿善心中到底也厌上了这位小公主。
“一个稚儿罢了,何况从孙氏那边来看她这个女儿可没白养,你看玉桐后来做的,若玉桐当时在,还不知道是谁先砸谁呢。”左右新泰公主吃了大亏,牧碧微这会却是心情很好,“人家说小孩子谁养的像谁,我原本想着玉桐她到底不是我生的,不想今儿行事举止却是像极了我幼时!”
阿善笑着道:“依奴婢说公主殿下到底还是吃亏在没习过武上头,不然今儿那一砸,有新泰公主的好受!”
“玉桐才三岁呢,这样早习武反而伤身子。”牧碧微嗔了一句,又道,“倒是亏得她力气小,不然把新泰公主那细皮嫩肉的砸出淤血来,回头太医诊断出来,玉桐落个对亲妹妹心狠手辣的风评难道是好事吗?”
“却是奴婢糊涂了。”阿善忙道,牧碧微小时候也是被她教唆着亲自动过手的,只不过牧碧微没有什么同父异母的妹妹,却是整治过不听话的小使女,那自然是没必要留手的,但新泰公主却不同。
牧碧微也没计较:“女郎就要这样才好,免得被人欺负!”又说,“等玉桐长大一些,我便设法哄了陛下许她学些拳脚,虽然将来驸马不敢对她不好,可相敬如冰同亲亲热热到底是两回事,这事便是陛下届时也不能下旨叫驸马成天哄着她呢,还得自己来。”
阿善不觉失笑:“可这与公主殿下会武有什么关系?”
“将来驸马若是敢叫我的玉桐过的不痛快,就叫玉桐一天三顿打,若还不开窍,直接打死了另嫁!”牧碧微杀气腾腾的说道!
“……若是那对公主殿下不好的驸马,女郎难道还会许嫁不成?”阿善哭笑不得,想了想又道,“殿下才三岁呢,女郎这会就想着嫁她出去了,回头殿下听得,怕是要以为女郎不要她了,来寻女郎哭鼻子!”
两人说笑几句,都觉得心怀大畅,这会素绣和素歌带着西平沐浴毕过来,西平换了一身家常的鹅黄衣裙,才出浴的皮肤白里透红,望去越发可爱,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身后,足下趿着一双木屐,踢踢踏踏的冲进殿里,直扑到牧碧微跟前才站定了行礼,早已被牧碧微一把揽进怀里,探手一摸她的小手,察觉到几分凉意,眉尖就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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