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李总旗和高四爷客气客套了片刻,高四爷似乎不太在意这个总旗,尽管对方品级要高过他,李总旗无功而返后又是来到这边,和向伯说了几句套近乎的话,什么“大家在一个百户里,有什么事要互相帮忙”,“你那份田被人占去了些,得弄回来”之类的,还满口说明日里一定要来。
等李总旗走后,向伯又是解释了两句,虽说总旗只比百户低了半级,实际上地位权势却差的很大,高家在大同左卫和大同右卫里是大族,现在还有人做指挥同知,千户和副千户也有几个,又是占着繁华富庶的市镇,有钱有势,比起这孤零零管着穷村的李总旗不知道强多少。
听向伯解释,朱达却想到了别的,白堡村这个百户每一户孤零零的,长子继承军户身份和屯田,次子和三子只能出去,结果各家尽可能的少生不生,没办法守望相助,没办法抱团,可上面的指挥一级、千户一级甚至百户总旗这一级,就可以让自己的子弟开花结果,形成盘根错节的宗族,上面越来越强,下面则愈来愈弱。
想着想着,朱达哑然失笑,他心中在自嘲,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处,不过自嘲归自嘲,朱达越来越喜欢这种分析和思考,能让他把什么事都想清楚,判断好利害之后才能安全,以这个为基础才能自强。
院子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杂物之类在指点下也收回到仓库和地窖里,桌椅什么的都是摆好,那“高四爷”对李总旗冷淡,可忙碌起来却不含糊,不时的吩咐,甚至还安排人记录下来,听着还有些东西要带过来。
村民们越围越多,大人们彼此交头接耳,孩子们大呼小叫的跑进跑出,车队的一干人对朱达和向家老少很客气,对白堡村的其他百姓则是冷淡,礼数什么的更谈不上了,动不动就是吆喝驱赶。
本来朱达对这种情况很不舒服,可他能看到村民们神情的变化,白堡村百姓看着自己和向伯的眼神已经和看李总旗差不多了,这种“狐假虎威”得来的敬畏却让朱达心里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担心村民嫉妒产生的恶果,他知道有团结一心的村子,可那样的村子往往都是宗族同乡抱团,在白堡村里,人和人之间,家和家之间,远称不上什么和睦友爱,从抽丁分摊那次更能看出其中的“恶”来。
那高四爷忙碌的差不多了,就走到向伯这边,笑着对朱达点点头,又是对向伯说道:“向兄弟,从前要是有什么怠慢莽撞的地方,还要请你多多包涵,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开口,不要见外。”
“高四爷哪里话,老汉承蒙二柜上照顾,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有别的心思。”向伯再怎么粗豪直率,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场面上的功夫还是有的。
那高四爷笑眯眯的点点头,丝毫看不出刚才对李总旗的冷漠,看着他略胖的身材和殷勤客气的表情,也看不出是个小旗身份的武人。
“向兄弟,你这边进货不便,以后去总号进货,可要我家捎带过来?”
“去总号进货作甚,老汉还要从高老爷那边进货。”
听到向伯的回答,这位高四爷脸上的笑容更和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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