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出双夫秘密,必然还有别的缘故。
外围仓鼠般吃枣的姑娘,齐刷刷掉了手上枣子,引弟一整笸萝带枣子翻倒地上。
李大猛掏耳朵,其他诸人亦半信半疑,唯独武神庙庙祝官老爷子,老僧入定般平静。
蔡氏受到反驳似乎正中下怀,拍手大笑,笑出眼泪。
“此地无银三百两,破货和小叔私通,害怕纸包不住火,撒谎想躲过问罪。”
原婉然早料到蔡氏没好话,却不意她如此欢畅。因摸不着对方路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正头夫妻,哪来私通不私通?”
蔡氏笑问:“正头夫妻讲三媒六聘摆喜酒,你们有吗?”
“……你们劝相公,如果他们回不来,我会落下克双夫的恶名,让他们先向人说是一夫一妻。相公他们替我着想,答应了。”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证据呢?”
原婉然语塞,彼时兄嫂诓人全凭一张嘴,她和韩一兄弟何来证据可搜集?
她苦苦思索,灵机一动,忙答言:“媒婆能作证。”托媒提亲,韩一这边言明了双夫娶妻。
赵野在旁提醒:“以妳嫂子这口气,媒婆八成作不了证。”
果然蔡氏咯咯笑:“你们下阴曹地府找人吧,媒婆去年死了。”
范秀才哭丧脸劝道:“原嫂子,别折腾了,大伙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呸,书读到pì_yǎn里,这点帐都算不清,”蔡氏插腰指向赵野两人,“小叔尽可和寡嫂成亲,叔嫂通奸可不同,公刑绞死,私刑浸猪笼。大家论罪,咱们未必会死,他们两条小命肯定玩完,究竟谁该怕谁?”
原婉然恍然大悟,蔡氏为何咬定她和赵野私通:他俩若道出夫妻关系澄清,蔡氏能以人证物证全无,反控他们心虚,砌词掩饰奸情;若绝口不提,蔡氏照旧能揪着叔嫂私通大作文章。不论如何,轻则鼓动村人用唾沫星子淹死她和赵野,重则闹到动公刑私刑,进可攻,退可守。
蔡氏转向村长说:“破货跟赵野没行过婚礼,便嚷嚷两人是夫妻,肯定有一腿,村长,你喊人来,把奸夫淫妇捆了沉塘。”
村长此来只打算分点好处,闹人命什么的干系太大,连忙摇手,“不可胡来,不可胡来。”
“他们是夫妻。”一道女声说,短短五个字,声音沧桑,但吐字柔媚圆润,气韵空灵,送进人耳里,如同一帖清凉剂轻轻熨贴,叫听者说不出地受用。
“谁撒骚放屁?”蔡氏厉声问。
众人静默,你看我,我看你,无人能答题。
“这女娘的声音从前没听过……”邓大娘说。
“对,在场都是熟人,彼此声调都熟……”
“……可这儿没陌生人……”
大家脑里不约浮起白日闹鬼的猜想,连蔡氏都静了。
李大的大嗓门突然炸开。“官老爷子,你病了吗?”
官老爷子皱眉,双目紧闭,偏白的面皮此时红成重枣色,跟他供奉祭祀的武神有得一拼。
大家纷纷关心,官老爷子半晌睁眼,神情毅然张开嘴巴。
“小韩嫂子同赵野是夫妻。”美妙的女声再度响起。
韩家院子鸦雀无声。
官老爷子,堂堂七尺大汉,威仪慑人,嗓子竟娇如女子。
李大猛掏耳朵。
于此同时,美妙的女声继续传来:“我不爱说话,村人当我哑巴,神前诉心事委屈都不回避。人老了,忘性大,不拘听到什么,左耳进右耳出,全记不起来,唯独小韩嫂子这事,记得特别清楚。”
官老爷子看向原婉然,“这两年,小韩嫂子每月进庙烧香,晴雨不改,可知心诚。好些回,我听到她祝祷:‘武神爷保佑信女夫主韩一、赵野平安归来’。她和赵野若无夫妻名份,为何要向武神爷撒谎?武神爷神通广大,明察秋毫,必不受凡人糊弄,反要降祸于她;倘若小韩嫂子以为神明无能可欺,又何必礼拜武神爷?”
蔡氏跺脚,“破货每月进香,定投了不少香油钱。”
官老爷子正色道:“你们说同小韩嫂子生了误会,托我当和事佬,我才来。庙外的是非我不知道,不便多言;庙里的事,我既亲耳听得,便照实说。妳若不服,我们一齐向武神爷发誓。”
蔡氏听到“发誓”二字,噤声不语,一会儿眼睛一亮,昂首向天竖起三指。“成,我发誓。我原家只把破货嫁予韩一,没赵野的事,假使我骗人,肚里的孩子就——”话犹未完,原智勇一唬把她扯往旁边。
原智勇耳语:“亲生骨肉……”
蔡氏甩开他,往自家肚子比划一圈,“圆的,我还爱吃辣。”
原智勇不响了,孕妇肚圆嗜辣,俱是怀女胎的?象。
蔡氏回头走来,“我原家只把破货嫁予韩一,没赵野的事,假使我骗人——”
赵野接口:“妳弟弟蔡重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蔡氏面色大变,片刻嘶声道:“你好狠毒!”
“放心,”赵野笑道:“妳以实话发誓,蔡重绝对平安。反过来说的话……妳明白后果吧?”
蔡氏额角冒出黄豆大汗粒,脸上肌肉抖动。
赵野闲闲道:“快发誓,叫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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