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些看热闹的男孩们立即不作声了。
平日里他们针对她不过是因为那些老师傅见她是女孩子缘故于惩罚方面偏心些罢了。他们自小就被自家父母一纸卖身契贱卖到这儿,又甚少允许外出,因而对性别之间的差异仅抱有朦胧不解的认知。
其实,她也会痛,不是么。
看了眼低首紧咬下唇不肯呼痛的女孩,又环视一圈面色各异的学徒,达到目的的老师傅轻摆手开口:“今日训练到此结束。”
长袍的背影离开厅房,几个面熟的男孩连忙围上来:“安心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皮都烂了!
不过又有了籍口去找毕于封。后者近乎叹息道:“是我的不是,早该让你锻炼锻炼身子骨了。”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女孩又回到梅园。
“不过这样也好,谢师傅这回当众惩戒你,那么那伙人就不敢光明正大对你下手了。”他这话说得含糊,她听得不解。
不就一起学艺吗,怎么搞得勾心斗角的罗马场似的?
“阿心,你不懂。”
当时他用一种她不懂的眼神抚摸她头发,并未解释什么。
后来厉安心才知道,原来于他们年满十二岁后戏班子里最终只能留下二十个人。剩余的则被打发卖到外面去,生死不明。
世道艰难,外面有的贫苦人家甚至吃不上番薯,他们院里几百口人能吃上窝窝头白粥,偶尔来顿肉汤已经很不错了。
院里孩子衣服就那么两套,缝缝补补大家都看得眼熟。
某次,毕于封带着她上街采购院里活计,路过猪肉摊的时候她不经意看见了门旁一角那些鲜血残渣堆中那抹熟悉的布料。
等毕于封回头找人时,就见女孩怔怔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某处。
面色惨白得吓人。
回到梅园后,女孩病了两天。醒来之际对着床畔担忧神色的少年微笑:“哥,我没事了。”
梦再可怕,终究也会醒。
每个人都在拼命证明自身存在价值。
女孩终于不再逃避,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艰苦式训练。
她以前曾经看过一些有关传统戏剧的电影,影片中科班学习的小学员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挨打罚跪更是家常便饭。而现实中,这里的生活比影片描述的更为严苛。
——“不打不成器。”
学不会要打,练功不到家要打,小伙伴犯错也要陪着‘打通堂。’以至于私底下闲聊时小学徒们都把学戏称为‘打戏’。
菊园里没有第二个女生,一方面除了戏班子重男轻女的思想外,另一方面女孩子的体力也的确跟不上这儿的学习强度。
若不是当初毕于封不肯松口硬是‘一走都走,一留留俩’,原主压根没有机会进入梅园大院学习。
学戏的生活好比于‘苦行憎’。
每天早上五点钟起床,一直到深夜十一二点钟才休息。流的汗多了,基本功就扎实了。
某日下午下着绵绵小雨,平时热闹的练功房此刻静悄悄,高高的屋顶下宽敞的房内显得特别空旷。
厉安心一边压着腿,一边听旁边小伙伴的唠叨。
男孩瞄了瞄周围,见没有师傅在旁,遂偷偷道:“安心,我听说大牛约你单挑是吗?”
大牛是那群男孩当中发育得最早,也是最强壮的一个。
这段日子以来厉安心很快转变了角色身份,从吊车尾一路搭上火箭炮似的冲上了媲美学霸的前列,练习之际偶尔得到师傅们的一致夸赞。
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种纷争。
男尊女卑的思想一直存在。年少时期大男人主义萌发的男孩们开始对她有了别的看法。
他们不满她以女性身份压制在他们前头。
开始对她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刁难和轻视。
除了平时和她谈得来的几个男孩以外,菊园班内的其他学员集体孤立了她。
但厉安心骨子里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又怎会和一群只有她一半大的孩子一般见识。故而无论他们怎么孤立她冷眼她,一概无视之。继续我行我素。
招数无效,菊园男孩们咬牙切齿看着她天天游走在菊园通往梅园的路径,乐此不疲。
她心里真正在乎的人,只有那个人而已。
抬腿、弯腰,脸庞挨着脚尖,她漫不经心应道:“是啊,写了一封字迹超难看懂的书信。”话说梅园里,字写得最好看的就是毕于封了。
字如其人,竹之君子。
“那你要去吗?”男孩担忧望她。
“怎么可能,练功还来不及,谁有那个时间……”何况单挑地方约在了兰园。
“兰园?!”男孩惊呼,随即慌乱环视周围一圈,见无人注意到这儿才继续附身说道,“可我听说兰园那儿闹鬼,每当初七或者十七的日子那边就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笨蛋,闹鬼的传言你也信。”
“不是啊,这些都是外面人说的,”男孩挠头,“梅园附近的老百姓肯定比我们住的日子长,他们说闹鬼的话也不是不……”
“什么闹鬼?”
突然两人悄悄话被插/入另一道声音。
吓了一跳的两人回头,一张满面横肉的脸出现在身后,偏生那张脸笑起来很是难看,眼睛被挤得只剩一条缝。
女孩身体猛地一滞,立即低下头退后两步站在男孩身后。
“领班先生。”
叫福喜的男孩微微侧过身,挡住了男人窥向背后女孩的视线。
她很明显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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