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白大氅,鬓角微霜的老人端坐于案前,手提紫泥茶壶给面前之人倒上一杯清茶,面容和煦。
田穰宜放下手中古卷,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之人,淡淡道:“玄巽削番势在必行,北雍可做好决断?”
两鬓微霜的老人轻饮杯茶,轻笑道:“那是他司马家的事,而北雍二十万铁骑,姓的是陈。”
田穰宜点了点头,摊开手中帛卷,泛黄帛卷之上画的是玄巽山河图,是陈凛以春秋诸国地图合编而成,较洛安城里的还要准上三分。
枯瘦手指指着图上一个不大的格子,格子里写的辽东王三个字清晰可辨,格子所处的幽州紧靠着边上便是北奴帝国的乌桓州,与北雍格局相似,数十万披甲大军对峙多年。
陈凛惊讶,因辽东王与中山王还有自己这北雍王一样皆是直接与北奴直接对峙,若是削番三大镇边藩王,就不怕司马令如一气之下投了北奴?
青衫儒士嘴角微翘,道:“玄巽天子不敢削我们北雍,怕你反了他,那就去削辽东王,留个中山王来防我们。”
陈凛微微点头,问道:“中山王若是反则四面皆战,所以不敢乱动,是一条看门好狗,而北雍四州一直在我门手里,他管不到,仍姓司马的辽东十万披甲卒便成了最好好除掉的一个强番。”
顿了会,又道:“司马闻伯和司马沧浪倒是滚得远,不惧这些,可我跟司马如令还有那个司马隆盛却挤在了一起,着实是让洛安城难安。”
儒士点了点头,道:“王临川敢提议,洛安天子敢做,辽东王,终究是难逃这一劫了。”
陈凛听后轻叹一声,太武帝五子里唯辽东王司马令如与自己关系最好,但如今却难逃一劫,当真是可惜。
端坐于案旁的阴士看了一眼面前之人,轻笑道:“天下唯有皇家最是无情,但辽东王与皇帝是同胞兄弟,应该不会太过无情。”
陈凛点了点头,道:“王临川敢,皇帝不敢,不过天下藩王倒是期望皇帝如此狠心,那他们也就有理由清君侧了。”
田穰宜微微一笑,道:“若是太武帝时是这王临川当首辅,今天的天子也就不会日夜难眠了。”
陈凛听完嘿嘿一笑,拿起桌边的紫泥茶壶将空杯倒满,又为身前之人倒上新茶,能让堂堂北雍王如此恭敬之人,天下只有一个被称为阴士的田穰宜。
倒上新茶,陈杅晃了晃手中茶杯,小啜一口,放到桌上,喃喃道:“杅儿自回来便一直在练剑,如今隐隐已入六品境,随她娘,也好,随我的话一辈子只有一个二品境,憋屈得慌。”
田穰宜本拿着茶杯欲饮下,但听陈凛讲到陈杅娘亲时停了一下,然后继续饮下杯中清茶。
看了一眼陈凛,道:“黄道羲说过,杅儿身有莫大气运,从文从武皆是至极,怎是你能比的?”
陈凛初听阴士田穰宜夸自己儿子身负莫大气运,颇为得意,但听完后半句时脸上得意顿散,瞪了一眼面前之人,随即又得意道:“儿子能耐,父亲不差,春秋十国征不休,最后还不是让我一个破落之人灭了八个?”
阴士听到面前老人自夸不禁一笑,春秋之战面前之人确灭八国,在史书上注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且还是绕不过去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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