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决定的人是那位天子,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给崇武帝一个处置林家的名目。
阻拦延误治水大事,这就是燕清歌送给林家的罪名。
林家没有想到,陈叔他们抓住了匪贼的活口,也没有想到那个匪贼其实认得管家是林尚书府上的人,所以更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会成为刺向林家的铁证。
林尚书害怕着治好水后徐子皓会翻案,却不想,早在燕清歌安排陈叔去接徐子皓的时候,战争就已经打响。
燕清歌给林家只留了一条路,那就是输。
他们不可能有余力派刺客去河间的,并且还那么准确的令沈尚书轻伤,令徐公子重伤。从结果来看,刺客显然很清楚能治好水的人是谁。
“不是林家,那会是谁?”燕总管问道。
燕清歌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有可能的人太多了。”
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一时无言。
燕清歌端起茶盏慢慢喝了一口茶,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头一直暖到胃里,却化不开她眼底的阴霾。
但愿……
不要是她想的那样,跟北疆有关……
……
圣谕比林尚书更快到达林府。
林老太君院子里,老人的痛骂和少女的抽泣交叠响起。林尚书,不,林老爷一脚踹开虚掩着的门,直直冲了进去。屋子里愁容满面或是哭泣或是愤怒或是责难的女眷们尽都抬头望向他。
“怎么回事?”林老爷视线在屋子里简单扫了一遍,定在自己的小女儿身上,他大吼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晓儿跪在地上嘤嘤的抽泣着,被林老爷这气势汹汹的怒喝吓得顿时停止了哭声,小脸发白,一双眼可怜兮兮的望向震怒中的父亲。
“说啊!”没有得到回答,林老爷继续吼道。
“是……”林晓儿瘦小的肩膀一跳,声音颤抖着吞吞吐吐的道:“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林老爷怒极反笑,他抬手扶额,深呼吸了几下,发黑的视野便渐渐又明亮起来。“捡来的。捡来的东西你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女学的先生没有教过你礼义廉耻吗?!”
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林晓儿呜咽着辩解道:“女、女学里都在说,献策了能升官……我、我也是想、为父亲好……”
这些日子,河间水灾一事已经成为了女学的热门话题,女学先生的确推荐了好几本书让她们研读,学生之间对于治水赈灾之策的讨论也很是热闹。
陛下亲口说过,不论男女老少,只要献策有用,一律嘉奖。女学里大多都是世家女子,能为家族争光的事,谁都很乐意去做,林晓儿也不例外。
特别是张澜心,那个小丫头平时不爱说话,这次不知道怎么的,就治水一事侃侃而谈,还得了先生表扬。林家与张家本就在暗暗较劲,张澜心如此,林晓儿更是不甘心,卯着一股劲想要压张澜心一头。
所以才会在捡到那张纸的时候生出这样荒唐的想法。
谁知道竟害得父亲被罢官……
林老爷不耐烦听她的说这些没用的话,直接抬手制止,问道:“你在哪里捡到的?”
“……女学更衣室……”林晓儿将头埋在胸前,闷闷的回答。
凡是选了舞课的学生,上课前后都要更衣。趁所有人更衣之际,将纸团扔到林晓儿面前,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件事绝对是沈有书的阴谋,不,是神机营的阴谋。就算去查,肯定也是什么都查不到的。
偏偏自己的女儿就是这么不要脸,如此轻易就上了勾。
林老爷望着林晓儿哭得稀里哗啦的没出息样,一口气没接上来,终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题字
今天女学下学时,张澜心跟着上了燕清歌的马车。
她把包裹塞到燕清歌手里:“喏,这些日子你要我说的我都说了,这是你答应过的,今天题完字了给我。”
燕清歌浅笑点头,打开包裹里的画,却是一愣。
“这不是你画的。”她说。
“当然不是我画的。”张澜心眨巴着眼睛,好像燕清歌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一般望着她。
这幅画落笔锋劲,气势磅礴,山水如烟,近处成景远处也成景,是难得的佳作。很显然不是张澜心的手笔。
燕清歌猜测道:“这该不会是张五公子画的吧?”
见张澜心点头点得干脆,她便觉得有些头疼:“我虽然答应了在张大学士的寿礼上题词,但张五公子的画,我可不敢下手。”
张大学士寿辰将近,燕清歌便答应了张澜心的要求,以此作为交换,让张澜心这几日在女学里多出些风头,多说一些有关治水赈灾的话,好挑起林晓儿的对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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