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道:“不知这位大哥何日到的江陵?战事可是依旧吃紧?”汉子想了想,挠头道:“约莫有七八日了吧。当时战况好像是挺急的,不过那时候老汉听人偷偷说会有人运了兵器来,不知是真是假。”
“假的吧!要是有兵器私运可是要掉头的大事!”有人怀疑。汉子看向他兴致上来也大声道:“老汉我当然知道!可当时不是事出紧急吗!而且,这事传的有眉有眼的,不像是假的。”
苏陌心道:怪不得当时刘昱都知道了,不知是谁的手笔。面上笑道:“北府军英勇,便是没有那军器,也是不怕叛军的。”汉子闻此撇撇嘴似不赞同,偷偷摸摸般凑近道:“你们是不知道啊,叛军当时可比北府兵多多了!我听人说啊,后来若不是萧大人带了援兵来,说不准江陵当时就被攻破了!”
那援军估摸着就是先前她随一同去杨府借的兵士。叹一声造化弄人,苏陌不由得苦笑。那边汉子又道:“我还听说,余之前带军前往江陵支援路上还遇了伏!差点就没命了呢!”苏陌心中狠狠一跳,僵硬地扯起嘴角道:“这是怎的回事……”
汉子不觉她神情有异,自顾道:“谁可知道呢,不过有人猜是有……叛徒!”四周惊呼出声:“怪不得行军途中竟有埋伏!”有人偷偷道:“你们说,这叛徒是叛军还是……朝廷的啊?”有人不耐打断他,语气坚定:“定是叛军的啊!叛军多为恶徒,什么事做不出来!”此话一出众人皆大声附和。话题又转到江陵哪家的红楼最好,几人哈哈大笑道必是雨霖铃。有人奇道雨霖铃真乃后台坚不可摧啊,如此动乱里竟仍能安然处之。又有人提到先前景安陵的大比,众人便眼神亮起开始了日火朝天的讨论。
苏陌愣愣神游物外,难怪之前见余生一副苍白面色,估摸着伤还未养好。可惜走之前竟未来得及见他一面。
这场不知缘故的秋雨在入夜之后下的更大了些,带着些瓢泼的意味。苏陌打开窗子,有斜斜的雨滴打在脸上湿的冰冷。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拢起长发,静默看着被雨滴砸的七零八落的杂叶。
萧祁估计知道军器私运一事为假。为何小皇帝恰巧同日到了江陵,约莫也是被人引过去的。又或是,他在江陵有探子。苏陌叹口气,遥遥望了望几乎隐于夜色的乌云。萧祁与萧道成不和,她是有所闻的。
听今日那几位过路人所言,怕是江陵驻守的兵士,除了先前他们从杨家所得便只有北府兵了。难怪当初杨老爷子死活不明确表态站在萧祁一方。苏陌想了想,萧道成确实是下一朝代的开封者,手段心性必不可小觑。起码自她所闻,竟无人反驳尚书大人身处高职携四贵独大,反倒是怒骂小皇帝心性恶劣不配为君的言论为多。苏陌当然不会愚蠢的认为萧道成仅仅愿意屈尊于这一人之下,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萧氏一族的皇命。
是该好好将身处之了,苏陌想。或许她以后都回不去了,不愿就此浑噩也不愿命丧权谋,只能顺着洪流,顺着轨迹,悄悄躲过礁石暗流,然后……慢慢等待吧。
纱布缓缓绕过胸膛,沁出的血色泛着深深的红,与白皙的胸膛映出一种别样的丽色。清冷精致的眉眼狠狠皱了皱,殷红的唇色透出些苍白。不耐烦地绕了两圈,细长的手指灵活的打了个结。
看了看没有血再渗出来,他才拿起一旁干净放置的红衣慢条斯理地披上。极其厌恶地看了眼地上丢弃的染上暗暗血痂的白衣,浓丽的眉眼转开,低声骂了句,拎起血衣开窗扔了下去。
雨声淋漓哗哗,漫不经心抹去溅在脸上的雨滴,江煜侧首看向旁边屋里透出的暖黄火光。想了想,从桌边拎来方才清洗伤口的酒,又提了把椅子,端端正正放在面向对面的位置。拧眉又把椅子踢开,咣的一声,可能是撞到了桌子。江煜没理会,翻身上了窗柩,曲起一条腿,另一条腿在空中懒懒散散晃荡着,不多久袍角便湿了大半。江煜一手闲闲撑着下巴,一手拎着酒壶慢悠悠酌着。
一阵风掠过,对面的烛光微弱的闪了闪,江煜拧眉,心也跟着晃了晃。半晌有茶盏声响起,他耳力极佳,听得那人轻声道了句我靠。他正想着靠什么呢,便听得一声猫叫声起,随即就是哗啦一声---估摸着是茶盏碎了。
江煜想了想那个场面,锐利的眉眼温润下来,心里呵呵乐了半晌。不多时又听见那边有人敲门道:“公子可需奴?”模模糊糊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不必。”隔得那么近,江煜歪头,似乎能感受到那语气清润。
等细碎的声音按下来,一阵衣料窸窣,随后那软软飘着的烛光霎时熄灭。
屋内屋外方圆十丈一片漆黑。
江煜顿了顿,晃了晃酒壶,拿起灌了一口。半晌,眉眼戾气又起。
拿起袖间的手机,看了看之前拍的景色和各种姿态的苏小,苏陌笑了笑。往下翻,一张清隽的背影挺直立在之前居住别苑的竹楼之前,透着一种无关世俗的淡漠。手指在删除键徘徊了许久,按下。
翻找了半晌,一张鹅黄的背影古灵精怪探出门外。小元啊,苏陌叹息,拿指肚抹了抹她的侧脸。再往下,苏陌顿住。同样是细雨淋漓,白衣红伞斜斜靠在青石之上,细长分明的手指松松握住纸骨伞,一派的自在懒散。
苏陌笑了笑,划了过去。却还是这个身影,或坐着或靠着总之不肯端正着,衣裳非白即红长发长衣,端的一副fēng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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