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恪揽着独孤维唯的肩膀进了太极殿。
殿中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萧统坐在书桌后沉着一张脸,萧铎、萧锬和萧钧都在两边坐着,萧钧脸上泪痕未干,萧铎和萧锬也是双目微红。
见礼过后,萧统面无表情伸手指指边上的座椅,道:“坐吧!”
萧恪拉了独孤维唯坐到一旁,等萧统开口。
“你有几分把握先皇后亡于暗害?”萧统语气跟坠了铅块似的问道。
独孤维唯两手一摊:“半分把握也无!”
这种不负责任的回答让萧铎兄妹三人齐齐看向她,而萧统仅仅双眉一轩,一双眼睛盯紧她却并没有当场发怒。
萧恪伸出手在她的手上拍了拍以作安抚。
独孤维唯顺手在他手心挠几下,接着道:“关于先皇后死因,臣女没有亲历,不了解当时的情况,仅凭着‘不合常理’四个字作为判断,的确没有把握断定先皇后死因。”
“不合常理?你且说说这不合常理。”萧统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独孤维唯道:“女子难产通常由几种情况引起,其一,胎儿过大。胎儿并不是越大越好,相反的,孕期如果母体摄入的营养……呃,滋补过甚,便会造成胎儿过大,导致难产。”
“不会!”萧统截口道:“孩子生下来时和一般孩子没有两样。”
他是做过好几个孩子的父亲的人了,见过初生儿的个头。
“其二,胎位不正。这个不用多说,太医们都可以证明先皇后当时胎位是正的,可以去除这个因素。其三,产妇自身有疾病,类似于眩晕、心痹等症状,或者心理过于紧张、压抑,都会造成难产。”
“这个也没有,梓童身体心理都没毛病。”萧统不假思索道。
独孤维唯点点头,接着道:“其四,产妇过于瘦弱。产妇身体瘦小,骨盆狭窄,胎儿便会在娩出过程中卡在骨盆处下不来。如果身体太弱,生产时没有力气,造成产程过长,胎儿无法娩出。这一条适应初产且年龄偏小的产妇,也可排除。”
独孤维唯解说着这些的时候,萧恪忍不住盯着她看,一来惊讶于她对于这些情况的精通,二来也已经联想到了他们自己身上,她还这么年轻,若太早生产,是不是也会遇到这种情况?
想到这里不由心里一寒,暗自打算,亲可以早成,但孩子还是过几年再要的好。
“这四种情况便是造成难产的原因,先皇后却一条都没占,那么为什么还会难产?这就是不合情理之处。”独孤维唯道。
“但也不能以此判断梓童就是遭人暗害。”
作为一个帝王,一个自觉掌控天下的帝王,很难接受在自己掌控下的后宫,结发妻子被人害死的现实。
“是!是不能仅凭这些就说先皇后是被人暗害。”独孤维唯肯定了萧统的说法,又道:“一个人觉得一件事情有问题,可能是他想多了。有两个人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可能是他们的思考问题的方式比较接近。有三个人觉得有问题,那这件事情就值得商榷了。如果再多的人觉得有问题,那么这件事情就一定有问题。”
萧统以手扣桌,垂目问道:“都有谁觉得梓童死因有问题?”
“臣女几年前举家回京时,路过商州驿,无意中听到先皇后宫中伺候的老嬷嬷反复唠叨,怀疑先皇后的死因。苏嬷嬷年老神志不清,却依旧记着这件事,说明她对先皇后的死因耿耿于怀,所以印在脑海,脑子不清楚了却仍没忘记。”
因为有那次偶然听到的事,所以独孤维唯在那年庙会遇到萧铎,他说或许会有事请她帮忙时,立刻联想到了苏嬷嬷唠叨的话。
“苏嬷嬷是臣女听到的第一个对先皇后死因产生怀疑的人,第二个便是太子殿下。”
“阿铎,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萧统转向儿子问道。
萧铎看一眼萧钧,回道:“实际上是阿钧,阿钧一直难以接受母后过世的事实,母后身体一贯不错,太医都说了没什么问题,可母后恰恰没了。儿臣后来找了当时为母后接生的产婆,产婆也说照母后的身体状况不应该会难产,但结果的确挺令人想不通。”
独孤维唯接着他的话头:“臣女便是第四个怀疑先皇后死因的人。此次出京,臣女在淮南道遇到一个先皇后宫中的老太监,得知他是在先皇后过世那年,因为心伤主子过世而大病一场,然后出宫养病。这老太监处事油滑,不像是个忠心耿耿到会因为主子过世而大病的人。那么先皇后前脚过世,他后脚设法出宫,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当然,做人奴仆哪有做个富家翁来的舒服?他若趁着先皇后去逝找借口出宫享清福也是可能的。”
独孤维唯再次不负责任猜测道。
“但这个理由解释不通他一个并无多大权势的太监,能够让地方官员甘愿认其为父,解释不通他能插手地方官员任免的原因。”萧铎帮着独孤维唯把剩下的话说完。
“所以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支持他,为什么会支持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太监?是不是两人勾结着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这人有什么把柄握在这老太监手里,所以不得不为他所用?”
独孤维唯一连串反问后停了话头,给众人思考消化的时间。
萧统扣着桌子的手一下一下,越敲越慢,道:“你怀疑背后支持老太监的人就是主谋?”
独孤维唯组织一下语言,给了个不确定的回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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