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云鹏开始在电磁炉上烧水,准备泡茶,他捏了两个紫砂小杯,说:“我这茶杯,别看个头儿小,正正经经的永乐年间的,找人鉴定过的,我这一个杯,换四个苹果六儿没问题……”。
那杯子颜色有点接近秋天的荸荠,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金尚的心思也不在这茶杯上,问:“冯家的宅子,会不会是风水有问题?你去过他家没有?”
真要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为什么不在自己家里死啊?你跑到研究中心的走廊里上吊,你妈的什么意思呢?
金尚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但他又坚定地认为,靳云鹏应该更了解冯尔禹这个人。
“要说呢,也算不得是凶宅,同住一幢楼的人多了,怎么偏偏他上吊?”靳云鹏一边显摆他的茶艺,一边说道:“我看,主要还是他这个人不正常,对吧?人有问题,心中有魔,天王老子也没治,这样的人,既没有财运,也没有官运,更特妈没有桃花运,他都单身好多年了嘛……”
刚泡好一壶铁观音,浅绿的茶汤飘着浓浓的香气,金尚也仅仅是稀稀溜溜地喝了两小杯,而靳云鹏面前那一杯还没来得及喝,金尚的手机就响了。
“不好,”金尚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说:“老板!”
靳云鹏把刚送到嘴边的紫砂小茶杯,又重新轻轻地放回到茶几上,金尚就接通了手机,说:“主任,你好!”
宋老板还是平常那般不紧不慢的口气,说:“你,哦,忙着了吗?你手头上事情,哦,不是特别紧的话,你马上,哦,到医院来一趟,我在办公室里等你,嗯,好吧?嗯,我等你啊。”
这番话,宋老板是在缓慢的节奏中,差不多就是一气呵成的,容不得金尚插入半个字。
而且,不等到金尚说什么,宋老板就挂掉了电话,缓慢的节奏中潜伏着急躁。这一点,金尚已经揣摩透了。
停顿了大约半分钟,金尚问:“师兄,怎么办?我要去了老板那儿,我怎么说?”
靳云鹏在金尚面前放了一个大号的玻璃水杯,先倒了两瓶矿泉水,又兑上一半热水,说:“赶紧喝吧,喝下去,正好把肚子里的酒精给尿出来,好在你脸不红,说话的时候,尽量跟老板保持一定的距离,或许,他就闻不到你嘴里的酒味。”
一听这话,金尚后悔极了。
好端端的,我跟你去喝什么酒?万一老板在心烦意乱之时怪罪我去喝酒呢?
金尚说:“此刻,老板应该比较心烦吧?他突然找我,会是什么事情呢?”
“两个可能,一是让你去参与冯二狗子的后事处理,多个人手嘛,”靳云鹏在沙发上侧身躺倒,说:“二嘛,就是让你去接替冯二狗子的位置,他这些年,毕竟习惯了使唤别人,若要是离了我们这些人,他一刻也运转不了……”
金尚开始大口大口地喝水,心中又在反复地盘算着,过一会儿见了老板,该怎么解释今天中午喝酒的事。没想到,靳云鹏的手机也响了,他闷闷地骂了一句“晦气”!金尚吓了一跳,问:“谁呀!”靳云鹏摇摇头,说:“老板!”
靳云鹏接了电话,说:“主任……”然后,靳云鹏的嘴里就“嗯嗯啊啊”地答应着,十分爽快的样子。待到靳云鹏挂掉了电话,金尚急急地问:“是不是让你,跟我一块儿,去他办公室啊?”
“你想得美!老板说,科里人手不够了,让我去重症监护室临时替班儿哪!”靳云鹏差不多就是怒气冲冲了,他又骂道:“操,这老王八蛋真有一套,可真是临阵不慌啊,培养了多年的一条狗腿子上吊死了,尸骨未寒呢,他竟然一点都不伤心,还有心思考虑科里几个重病号的事,唉,可见此人心肠有多硬!”
说完,靳云鹏进了卧室,仅几秒钟的功夫又转身出来,手里拿了一把钥匙,扔到金尚手中,说:“今天晚上,你要不敢在那儿住,就来我这儿吧,我认为,你应该不敢在那儿住了吧,刚刚吊死的人,怎么说都让人不舒服……”
两人下楼之后,出了金台丽景的大门,一路小跑地往医院赶。刚跑进医院的大门,金尚就被一个女人拦住了。
那女人的脸上扑了厚厚的粉,有点看不出实际年龄,说二十四五岁也行,说三十岁多一点也可以,瘦高个,排骨胸,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浓烈的香水味道。
金尚和靳云鹏同时愣了一下,那女人说:“主任在车里等你哪!”
金尚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在路边那辆黑色广汽本田骄车降下半截的车窗后面看宋楚材的脑袋。金尚往车跟前走,靳云鹏就悄悄地溜到了一边,一路狂奔地冲向创伤中心的病房楼。
那女人抢在金尚前面上了车,而且是坐在了驾驶员的位置。
宋老板是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金尚只好坐到了后面座位上。宋楚材扭头看看金尚,说:“哦,这是梁秘书!以后,你们相互协调工作!”
好你妈迅速!刚死了一个冯秘书,你马上弄来一个梁秘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冯尔禹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女人在发动了汽车之后,也迅速地回头看了金尚一眼,说:“我叫梁洁,脊梁的梁,洁白的洁!”
听了这话,金尚竟然一下子联想到了“洁白的脊梁”……真尼妈搞笑,怎么不说洁白的肚皮?你看上去也气质不凡啊,干个什么工作不能挣口饭吃?怎么给一个老头子来干这样的角色?名不正言不顺的女秘书,多难听?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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