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遗带路,穿街过巷,一路来到乌衣巷。
乌衣巷在前朝时曾是“王侯将巷”,前朝大周许多王侯和名将的府邸就建造在此,后来大周覆灭,乌衣巷的光环在诸多战火中也逐渐消亡,千年过去,如今变成了太安城籍籍无名的贫民巷。
巷口有一粥店,说是店,其实不过是一个木棚,棚顶上用老旧帆布盖起来,再铺上蒿草,底下只有一口泥砌的土灶,两口铁锅,五六张略显破烂的木桌。
老板是土生土长的市井百姓,年轻时当过商船的水手,曾随船南下远至岭南,在岭南时跟当地渔民学了一手煮粥的好本事,回到京都后,兴许是年纪大了,厌倦四处漂泊的日子,就离开的商船,上了岸,在乌衣巷口开了这么一家小店,安定了下来。
宁遗三人来的时候有些尴尬,早点刚过,晌午又未到,粥店里只有三两客人,都是附近的邻里街坊,喝完粥后歇脚闲聊,无所事事。
挑了一张桌子坐下,宁遗抬头冲着正蹲在土灶后面捣鼓柴火的中年人喊道:“老刀疤,来三碗粥!”
中年人闻言一怔,老刀疤这个外号,极少有人知道,会这么喊自己的都是熟人中的熟人。他站起身来,转头四望,待看见宁遗后,先是愣了愣,随即惊喜地咧嘴笑起来。
他一边绕过土灶,走向宁遗,一边开口道:“好小子,我说是哪个家伙会这么喊我,原来是你,怎么样,游学回来了?”
宁遗面带笑意,道:“嗯,回来好些时日了,一直没时间出来溜达,这不,今日这肚子念着你这里的粥,就带两个朋友过来了。”
中年人高兴地道:“有朋友来怎么能只喝粥呢,正好前几日孙酒鬼送我两坛酒,我再弄几个小菜,咱好好喝上几碗酒。”
宁遗闻言,笑着道:“孙酒鬼酿的酒可是好东西,这回我就噌老哥的光了。”
中年人一摆手,不满地道:“说什么话,跟老哥客什么气,你能一回来就惦记着老哥,老哥心里高兴。”
接着,他又憨笑着对李篆和张焱道:“两位公子稍坐片刻,我去张罗张罗。”
李篆和张焱笑着回应:“有劳店家。”
中年人呵呵笑着,走到土灶后面忙活起来。
李篆奇怪地看着宁遗,道:“你怎么跟谁都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你以前没少来这里吃白食吧?我就奇怪了,像你这种到哪都吃白食的家伙,竟然没被人打死。”
宁遗瞪眼,道:“什么叫吃白食,说话注意点,我这叫江湖友谊。”
李篆嗤之以鼻。
张焱忽地开口道:“这个我好像有些懂。”
宁遗一拍手掌,哈哈笑道:“懂吧,就是那种感觉。”
三人闲聊了不多时,老刀疤就弄好了两个小菜,正好没其他客人,老刀疤就过来凑桌,四人一边喝粥吃菜下酒,一边谈天论地,十分惬意。
李篆和张焱问起老刀疤这个外号的来历,老刀疤很干脆地解开衣衫,露出胸膛来,只见上面有一道一尺来长的伤疤,丑陋如蜈蚣,可见当初伤得很重。
老刀疤摸着伤疤,却是看向宁遗,眼里有浓浓的感激和庆幸,轻声道:“还记得那时我刚开了这家小店,有几个公子哥骑马路过,说我的店挡住了他们的路,硬要拆了,我当然不肯,死命求饶,没想到他们不仅不领情,还要杀我,当时若不是老弟拼命把我推开,那一刀就要了我的小命了,所以啊,这道刀疤,烙印着我欠老弟的恩情,这辈子都欠着。”
宁遗面带笑意,看着越说越动情的老刀疤,打趣道:“我在你这里吃白食也吃不少,应该快回本了。”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候,来了两个客人,老刀疤只好忙活去了。
过了一会,老刀疤又走了过来,坐下后对宁遗开玩笑道:“老弟啊,你一来,店里的苍蝇都没了,平时嗡嗡地叫着到处乱飞,忒烦人。”
宁遗笑了笑,正想说话,突然心头一动,脸色凝重地转头四望,发现周围的飞虫的确消失了,他记得他们三个过来时,那些飞虫还在的,现在一下子不见了。
事出异常必有妖!
他仔细感应,却什么也感应不到。
粥店里,除了他们四人,就只有刚来的两个客人,对,那两个客人!
宁遗心里一动,正要回头去看,却发现外面来了一个人——李篆的护卫陈七!
陈七站在距离粥店十丈远的地方,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宁遗身后的那两个人,身上的气息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爬升。
老刀疤是个普通人,并无所察觉。
但是宁遗、李篆和张焱三人却反应过来了,他们三人已经陷入险境,身后有极其强大的敌人。
三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动身逃出粥店,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这片天地像是被人禁锢住了,与外界隔绝。
此时,陈七的气息到达最顶峰,他抬手向前一抓,手中有山河之力。
粥店里,宁遗身后的两人中的一人动了,一拳击出,拳中似有山岳。
两人明明相隔十丈,拳掌触碰不到一起,但是虚空中却有两股力量相撞,随即炸开,虚空震颤,粥店前的地面崩塌,碎石倒卷飞向半空,最终化作齑粉。
同时,粥店上空,似有一口湖泊倒扣而下,哗啦啦下起暴雨来。奇怪的是,距离粥店一丈的周围,却依然是晴空万里。
一道雨帘,分出了两个天地。
粥店外,陈七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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