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看着那边塔琳果儿耀武扬威,丫鬟们站在身后,只一个宁王在前,便吐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命是怎么了,原本虽然冷清些,倒也干净,忽然之间变作面目全非,被欺辱受惊吓,不过家常便饭,还能挺住,……然而谁知道,我以为是唯一依靠的,却只当我是可有可无的棋子,我以为是忠实可信的,实际是算计我最狠的,这宛如九霄坠地的滋味,当真一言难尽。”
宁王眼波闪烁,道:“你……”
季淑笑道:“你说,人活到我这个份上,是不是也算是极品了?”
宁王看着季淑,沉默片刻,道:“是有些……不过,你休要沮丧,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另有人同你一般也不一定。”
季淑笑道:“噫,若还有人跟我这般凄惨,真要跟他喝上几杯,就当是庆祝‘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宁王也笑道:“是啊,另外,不管如何,你如今尚好好地,就别去想那些不快的,过去之事,能放他过去就罢了,总是纠缠,只能自己越发痛苦,不如且看以后。”
季淑说道:“以后?”
宁王点头,道:“我瞧三哥甚是喜爱你……”
季淑越发笑了,摇头道:“男人的喜欢,是最无常的,前一刻还可以为你要死要生,后一刻便可当你是个陌路之人,若是把我的此生压在一个男人的喜爱之上,不觉得太惨了点么?”
宁王面露惊讶之色,上下看了季淑一眼,点头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苓雪姐姐她们也算出身不凡,自小在宫内受训,比那些官宦小姐还出众三分,可是同你相比……嗯,我隐隐地知道三哥为什么对你这样不同了……且三哥那人,不是个等闲就会动心的。”
季淑一笑,问道:“那塔琳果儿的姐姐呢?”
宁王怔了怔,便皱了眉,沉吟道:“这……”
季淑笑道:“行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并非故意为难你,也不是要求谁的爱宠,难道没男人的疼爱,我便活不了了么?一个两个都是如此,哈……要真的去计较这个,我也早抑郁死了,放心吧。”她说着,便轻轻拍拍宁王肩头,道:“姐其实是属蟑螂的,生命力强悍,等闲打不死。”
宁王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又看看她拍着自己肩膀的手,问道:“何为蟑螂?”
季淑说道:“是一种害虫,又名小强。”
宁王道:“害虫?可是如蝗虫之类一般?”
季淑哈哈大笑,说道:“没有蝗虫那么大胃口,不过也差不多了。”
宁王道:“你可真真有趣,竟把自己比做害虫。”
季淑道:“如何?那你会把自己比作什么?”
宁王深思了会儿,道:“我?那我就是一粒与世无争的稻米。”
季淑道:“你是稻米?”
宁王点头,季淑再度大笑,道:“那我可要不客气了。”宁王道:“为何?”季淑说道:“蟑螂同蝗虫有的一比,我自然要把那稻米抱住,大口大口吃掉。”一边说着,一边想到个季淑蝗虫抱着粒宁王稻子大吃之态,场面甚是卡通,季淑不由哈哈大笑。
宁王见她如此开心,又琢磨她的话,也跟着仰头哈哈而笑,道:“你真真有趣的很。”
两人笑罢了,便又道:“可惜仍不知你叫什么,无名氏……你是我第一个能谈得来之人。”
季淑擦擦眼角笑出的泪,说道:“嗯……我不是故意有心瞒你,我只是不知该怎么回你的好,无名氏这个名字挺好的,如果你不喜欢这个,不如就叫我小强吧。”
“小强?”宁王一想,“噗”地又笑,道,“这可不像是个女儿家的名儿。”
这边热闹着,那边塔琳果儿同苓雪的对话也已经告一段落,塔琳果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看你也是个懂事的人,那么这一次我就饶了你跟这个多嘴的丫头,你将她带回去好好地教训一番,以后别再让我听到类似言语,不然的话,绝对饶不了!”
季淑听到这里,不由莞尔,原来此女也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竟是如此轻易地就被苓雪降服,想到这里,不由地又对苓雪的这一招“以退为进”大为欣赏。
那边苓雪又行了了礼,说道:“多谢果小姐,苓雪感激在心,这就回去好生教训她们,若是再有下回,我亲自押着她去见殿下,连我也逃不了罪责的。”
塔琳果儿显然对她的低姿态十分受用,便说道:“好,我记下啦。”
苓雪这才松了口气,缓缓地起身,却又抬眼看向季淑。两人四目相对,季淑便微微一笑,苓雪脸上却全无笑意,两人目光略微一对,苓雪隔空斯文地行了个礼,带着丫鬟回院子去了。
季淑道:“这位苓雪姑娘,不简单啊。”
宁王说道:“是啊,苓雪姐姐本就聪明。”季淑说道:“可惜了这么个人了。”宁王道:“如何可惜了?”季淑说道:“好端端地一个人,囚在这么个院子里,白白浪费大好青春,岂不是可惜了?”宁王张口结舌,片刻笑道:“是了,你不愿如此,可……对她们来说,如果三哥肯恩泽均沾,在这院子里安稳做个侧妃之类,恐怕她们也是甘之若饴的。”
季淑笑道:“是啊是啊,恩泽均沾,妻妾成群,昭王殿下艳福不浅呢。”
宁王看她一眼,便也笑。
这时侯塔琳果儿过来,看两人的情形,便又道:“阿宁你怎么喜洋洋地,她又在说什么?”瞪着季淑,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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