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得被欺负到什么份上呢。
另一边,寇玉珠手拢在袖筒里,偷偷瞥着顾双娥的表情,果然见她瞪着那个被祖母维护的妹妹,满脸都堆着不屑,再看一眼面有愠色的姨母,乌溜溜的眼珠一转,暗自生出个主意来。
她那年才不到十三,仗着自己还是个孩子,趁老夫人和释心大师在禅房饮茶的功夫,伙同几个表姐妹,将顾双华骗到寺内一处偏僻的柴房里,然后撺掇另外一个表姐给上了锁,再开心地跑去顾双娥面前邀功,说自己为她出了口恶气。
顾双娥那时正在陪母亲上香,闻言也并没有多问,只用眼神让她莫要在此喧哗。
寇玉珠觉得挺没意思,便和几个姐妹一起出去玩,渐渐的,竟把这件事彻底忘掉。
恰好那日老夫人为求心诚,在寺里留宿诵经,吩咐后辈们先回府去,于是一行人坐着几辆马车离开,却各个都没发现,三小姐并不在其中。
到了黄昏时分,顾双华还抱膝坐在那间又冷又阴的柴房里,她已经喊了好久,嗓子都有些发哑,手掌也不知是因为拍门,还是因为冻的,边缘已经又红又肿,碰一碰都发疼。
可这柴房平时少有人来,今天正殿又是热闹的时候,所有僧人都被调去那里,更没人会顾得上这处地方。
她抱着还剩最后一点温度的手炉,用下巴蹭着膝盖,不断告诉自己,快了,很快她们就会发现自己不见,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家人们就会来寻她了。
可她等啊等啊,直到窗格处透进的最后一道暖光缓缓挪走,黑暗如同洪水猛兽一般要将人吞噬,顾双华冻的浑身都在抖,空了一下午的肚子,也隐隐绞痛起来。
远处的热闹已经散去,和尚们开始做晚课,隆隆的诵经声在黑暗中不断放大,驱不散杂念,反而透出几分诡异和可怖。
顾双华在汹涌的恐惧中竟感觉到一丝困意,她哭着猛掐自己的脚踝,提醒自己可千万不能睡去,不然这样的天气,在这又冷又湿的柴房睡上一夜,她只怕就再也见不到祖母,也见不到大哥了。
想到祖母和大哥,凉透了的身子仿佛升回一丝暖意,咬着牙站起,扒着窗沿用虚弱的声音求救:“有人吗?”
她喊了几声,眼泪便顺着下巴滴上了手背,正在绝望之际,突然听见外面有个焦急的声音喊:“双华,是你吗?你在哪里?”
这个声音……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踮脚往外看,可那时天已经擦黑,她饿的根本没有力气,眼前仿佛蒙着一团雾,什么都看不真切,越是急便越是无力,最后一脚踩空摔倒下来,然后懊恼地捶着地,痛恨自己可能失去的最后机会。
可就在这时,柴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将暗未暗的光影里,顾远萧身披凛冽寒霜,深色皮靴踩将地板踩的铮铮作响,顷刻间,将满室的暗和恐惧全都劈开。
光照进来的地方,他就站在那里。
顾远萧蹲下来,浑身还带着湿寒的雾气,然后解下身上披的皮毛大氅一展,兜头盖脸将蜷在地上的顾双华裹住,再将她冻红的双手揣在自己怀里,不住地搓揉,柔声道:“别怕,没事了。”
顾双华想说话,牙齿却不住打着颤,直到被哥哥身上灼烈的气息一点点唤回暖意,才明白这原来不是自己的幻觉,然后靠着哥哥的肩放声大哭起来。
顾远萧轻轻摸着她的发髻,任她哭了个痛快,他今日刚从西陵公办回来,一回府就发现顾双华竟没有回来,大发雷霆后就片刻不停地赶过来找,这时累得声音都有些沙哑,轻按着她的肩道:“哭够了,就跟哥哥回家。”
顾双华极少在哥哥面前这般放肆情绪,哭了一阵便有些赧然,忙从哥哥的怀抱里出来,拢紧身上的大氅,才发现哥哥竟只穿了单薄外衣,皱眉问道:“哥哥你不冷吗?”
顾远萧笑着摇头,也不想同她说自己是刚更衣就得知这个消息,来不及再穿厚衣,只随手披了件大氅就出来找她。
眼看天已经要全黑,顾远萧正扶着她站起,突然想起一件事,从怀里拿出一包枣泥糕道:“你一定饿坏了吧,我在回城的路上看见有卖这个的,想着你爱吃这个就买了一包,正好先填填肚子。”
可他没想到这一番折腾,那枣泥糕早就被压碎到惨不忍睹,可顾双华吸了吸感动的发红的鼻头,毫无闺秀气质地把那坨面目全非的枣泥糕往嘴里猛送,然后抬头冲他眯起还挂着泪花的眼,笑着说:“好甜,真的好甜。”
顾远萧倾身过去,用手指帮她擦掉嘴边的碎屑,又帮她理好散乱的鬓发,问道:“你还有力气走吗,要不要哥哥背你?”
顾双华连忙摇头,她都快要及笄了,怎么还能让哥哥背,勉强挺起胸,做出神采奕奕的表情道:“我没事了。”
顾远萧笑了笑,也不想戳破她这点小小的倔强,于是握住她的手往外走,这时一轮皓月正当空,寺里刚点了灯,霭霭云色之中突然洋洋洒洒落下碎雪,被初升的灯火照着,如同流萤飞花一般动人。
顾双华将尖下巴埋在深色大氅里,伸手惊喜地道:“哥哥,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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