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鼎沸了,周人用以表达赞颂和祈胜的欢呼之声,响彻四野。
阿玄和息后同乘玉辂车出城,亦送跃至此。
今日天气很好,头顶的太阳灿烂极了,即便坐在车中,光线亦是足够耀目。
阿玄微微眯着眼睛,远眺着跃的身影。
他从战车上下来了,朝着周王所在的礼台大步而去。
他穿过巫觋的祭坑,来到了周王的面前。他的头顶,是一面迎风飞舞的饰了九条流苏的巨大白色王旗。他在王旗之下下跪,双手接过了周王赐下的代表王权的王剑。
他转身,拔出长剑,向列队于前的周**队和四野的周人致意,军队和周人回以他震耳欲聋经久不息的欢呼之声。
吉时至,一堆堆的烽火次第燃起,在沉闷,却又带着种仿佛能够撼动人心的力量的角声之中,旗人拔旗舞动,这支由两万名周国青壮组成的王师,背负着周人对于荣耀的期待,开始朝着南方迤逦前行。
跃转身,朝着息后和阿玄所在的方向走来。
阳光当头而下,映的他肩头甲胄闪闪耀目,他神色凝重,步伐亦迈的很是稳重,完全看不出来,他如今不过刚满十七岁而已。
未等他行至车前,息后便下了车,等待他的到来。
快到近前,跃加快了脚步,息后亦迎了上去。跃辞行,息后面带笑容,双手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凝视着他,半晌,只道了一句:“母后等你归来。”
跃郑重拜别,息后点头:“知你和你王姊有话,母后先回车中了。”
她面上笑容更甚,但转过脸的一刻,阿玄却分明看的清楚,她眸底隐隐已有一层水光浮现。
阿玄心底的那根弦,仿佛再次被触了一下。
她知息后已接连数夜无眠了,临了到了这一刻,除了为儿子感到骄傲,她的心里,更多的恐怕还是牵挂和担忧。
跃尚未出征,做母亲的,便已开始记挂了。
阿玄目送春扶息后登上玉辂的背影,压下自己心底忽涌出的此刻不该有的一丝感伤,转头,含笑望着跃。
从周王宣布助力沈国对楚用兵的那天开始,跃便忙碌个不停,阿玄也已有数日没有见到他的面了。
才短短不过几天功夫,她的阿弟便犹如换了个人似的。他不再是阿玄熟识的那个人后仿佛总是带了几分郁色的翩翩如玉美少年,他皮肤变的黑了些,两侧面庞仿佛也往里削了进去,一身戎装,目光明亮,立于她的面前,从头到脚,全然的精气飒爽之姿。
“阿姊,我这便走了。”
跃笑着对阿玄说道。
从周王决意伐楚,诏令周国全境,周人群情激昂振奋,王命再不可能收回的那一刻起,跃便默认了这个事实。
他没有埋怨,更无半句哀怨退缩之语,一直忙于各种战前动员和预备。
跃有能听人言,始终保持清晰的一个头脑,但一旦事成既定,即便非他所愿,也绝不会怨天尤人,而是付出全部努力,以期达到最好的结果。
这就是阿玄喜欢自己这个阿弟的原因。
她注视着他:“你多加保重,遇事多与怀老将军商议。”
此次王师出征,王子跃代表天子为帅,随同王子跃的,还有周国老将军怀毅。
怀毅父祖俱是周国上大夫,入为相,出则拜为将,曾为周国立下大功,被封于怀。怀毅亦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当年周王伐戎,诸侯战前离心,倘若不是怀毅以一己之力苦撑战局,周王险些便被戎人俘虏。但王师回朝之后,周王非但没有封赏于他,反而将败责归到他的头上,降他为下大夫。当时有别国欲请怀毅,但怀毅始终忠于周室,宁愿赋闲,亦不愿另就。跃这几年常去拜访怀毅,尊他为师,怀毅亦喜王子,不遗余力地教授跃以兵书阵法。时隔多年之后,王师再次出征,王子跃再拜怀毅为将军,老将军亦欣然从命。
跃点头。
阿玄面露笑容:“去吧,我与母后等你胜仗归来。”
跃向阿玄颔首,转身欲走,略一迟疑,回头看了眼阿玄,又低声道:“阿姊,我知你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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