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原因,人是需要发泄的,心灵在适当的时候也是需要休息的。所以哭吧,
哭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说不定哭过以后,整个人会更加的理智和清醒。」
我转过了头,她又与我对视一眼,然后喝着运动饮料,抬起头眨了眨眼,看
着远处的花坛,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不舒服的时候,千万不要以为自己
是个男孩就吝啬自己的眼泪;人的坚强不在此,真正的坚强,是哭过之后的勇敢
和不懈,明白吗?」
我抽啜着看着夏雪平,我以为她会因为我表现得如此懦弱而训斥我,却没想
到她竟会这样说。
我伸手抹干了眼泪,吸了口气屏住两秒,调节了呼吸后,看着夏雪平问道:
「你告诉我,夏雪平,你为什么能保持得这么冷静、这么澹定?你其实不也很心
痛很焦虑吗?我说的没错吧——你其实很在乎美茵,甚至要比在乎我;但为
什么,为什么你就可以这样表现得令人发指的泰然自若呢?」
夏雪平咬了咬下嘴唇,回过头不满地看了我一眼,这种不满,可能是来自我
对她心思的窥破。
夏雪平轻叹了口气,然后又说道,「我不是表现得泰然自若,而只是从我成
为一个警察的那天起到现在,这整整二十年的时间里在我身上所发生的所有,都
在告诉我,任何的多余情绪和慌乱、焦虑,全都是没有用的——它们只会让人变
得麻木、只会让人变得不清醒,然后一错再错,错过、失去,直至一无
所有;我让你在这陪我喝饮料,不是我想偷懒或者故意摆好澹定的姿态,我只是
想保持头脑清醒而已。」
我当然知道她所说的「这整整二十年的时间里在我身上所发生的所有」,是
她心底最难以磨灭的伤疤,也是我们曾经的这个家永远的裂痕。
「那干嘛不在里面,非要拉我坐在门口喝东西?」
我把喝干净的易拉罐踩在脚底,剁扁了以后直接抛进了家门口的垃圾箱里。
「外面的空气更舒服一些……这幢房子里的空气,着实有些不太适合我。」
阳光下的她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迅速地转过了头。
她微微含胸驼背,左手捏着饮料瓶,右臂拄在自己的膝盖上,右肩耸起些许
,披着她有些干枯毛躁的如浓云密布的长发,我从她此刻的背影,竟读到了无限
的沧桑与悲凉。
就在这个时候,我跟夏雪平的手机同时响了。
—「喂,小丘。」—「喂,晓妍姐。」
说起这个,我现在这一刻还真有些惭愧,因为我其实都有些记不住自己是如
何上了夏雪平的车,但是在从局里出发之前,夏雪平却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就把一
切都安排得十分妥当。
她首先带着我回了一趟风纪处办公室。
毫不夸张地说,当夏雪平进入风纪处办公室那一刻,风纪处的所有人都像被
电闪雷鸣震醒一般,又如从自家地洞里探出头的一群猫鼬,凝视着这只闯进自己
领地的危险孤狼;他们一个个全都站起了身捏紧了拳头,看着夏雪平时候的眼神
充满胆怯,却夹杂着愤怒和百分之百的敌视。
「干嘛呢!都坐下!」
我看得有些烦燥,却又不知道夏雪平来风纪处是准备要干嘛,于是,我只能
先扯着嗓门稳住了这群人。
李晓妍白了夏雪平一眼,又看了看我,然后带头坐了下来,转过身冲着身后
的所有人向下摆了摆手;等她坐好后,一边嚼着桌上那包芒果干,一边瞪圆了眼
睛盯着夏雪平的一举一动。
然而个敢开口说话的,却是瞎子丁精武:「嗬!听这脚后跟的脆骋声音
,来人是雪平丫头吧?」
「丁大哥的耳朵还是那么灵。」
夏雪平看到这些表情诡异的人,面不改色,语气也很自然,「上次的伤好些
了么?」
「呵呵,夏组长,你还知道叫我一声‘丁大哥’!你这丫头该不是瞧见我瞎
了,就有点小看我了是吗?你应该是忘了在我年轻的时候,跟谁在省级散打比赛
上三次放对,又三次打成平手了?想当年……」
丁精武耳朵动了动,把头侧向我这边后,立刻把半截话留在了嘴里,暂且用
鼻孔呼着气,然后咬着牙又说道,「雪平丫头,你们一组姓白的和那个姓聂的,
这两个小畜生那天没被我打死,你雪平丫头应该感谢我!雪平丫头,老瞎子我活
了大半辈子,早先在老风纪处的时候就被人嚼舌头根;从发生那档子事之后,跟
着妍丫头和小莫一起被你们全局的人欺负了七八年,身心都叫你们欺负皮实了,
也无所谓了;咱新风纪处剩下的这些杂牌军,也是从各个分局和派出所东拼西凑
上来的,还有从警院刚毕业、甚至还有没毕业的雏儿,在你们这些高大的刑警面
前,怕是入不了眼;但咱们的这个小处长,跟咱不一样,他面子薄、还是你的儿
子,咱不敢说跟着咱们小处长借点你重桉一组的光,他被你的那几个下属那么欺
负,你声都不吱一句,不合适吧!何秋岩这小子虽说从你们一组出来了,给咱们
当了处长,说到底也算得上是你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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