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临十万大山,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连绵山脉旁边,怎么看不适合存在人类聚集地的地方落座着一处古镇。
那个在江湖中流传的剑君传说就源于那处名为南柯的古镇。
古镇距离最近的城市是千里之外的白帝城,一路上多有驿站。那些沿路驿站也曾繁华一时,但现在显然是末落了,十室九空,而那剩下来没空的那一室多也都是鸠占鹊巢的江湖客。
在这条荒凉古道上偶尔往来的也多都是些自称剑客的小家伙们。初出茅庐的,对于江湖有着不切合实际的美好幻想的小年轻....
古道,夕阳迟暮,秋风萧瑟。
老人牵着老马,老马背上载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后面跟着个苦着脸的少年人。
少年人身上那原本帅气的长衫现在已经是脏兮兮的了,浓眉大眼的五官也不服原先的意气风发表情也变成了一副苦巴巴,原本那个很帅气的背在后背的长剑现在被他拖在手上,那价值紫檀木剑鞘就那么一路在沙时地面上拖着....
牵着老马前行的老人穿着身灰色的束腰长衫,还背着一个边角磨得发白显得有些破破烂烂的背包。他一手牵着马缰绳,一手拄着个拐杖。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由始至终都是那一副怎么看都称不得上是开心的木然表情。
这师徒二人是这条古道上唯一的客人。
天色渐暗,一老一少一匹老马终于在一处荒凉了很久的驿站前停住了脚步。
老人一言不发的将马缰绳拴在了那个有些发朽的拴马木桩上,又从马背的包袱里掏出一把草料混着些煮熟的黄豆倒在了马槽中。
然后顺手拽住了打算要进入驿站的少年人,“别进去,不吉利...我们今天就在外面休息。”
“啊~~~”少年人发出一声哀叹,“老头子,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啊!”
老人皱起了眉头。自己这个徒儿正处在鲁莽行事的年纪,其旺盛的经历和轻狂的作风令老人倍感头疼。
“回来!”老人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
少年人撇了撇嘴,虽然气闷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听话。
少年人在老人面前完全收敛了骄傲,虽然老人看起来很虚弱,但是却很不简单。他最开始时还很看不起这个老头子,但是随着这一路上的相处,他也见见的了解到了老人的不简单。无论白天或者黑夜,看似虚弱的老人总能以那种缓慢而坚定的步伐不停的前行,他有时候甚至得拼命的追赶才能追上老人的脚步。
少年人鼓着嘴开始捡柴生火。
老人则安之若素的盘膝坐在一旁。
篝火燃起,少年人手脚麻利的在篝火上架好了小炉去煮事先准备好的炒面。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天色也完全灰暗了下来。
炒面糊糊煮好了,淡淡的香味随着萧瑟的秋风飘来飘去。
少年人捧着碗装满了糊糊的木碗递给了老人,没好气道:“给!”
老人把手里的拐杖放到一旁,伸手接过了木碗。
一老一少捧着木碗在噼里啪啦燃烧的篝火旁吸溜吸溜着喝着滚烫的面糊糊....
少年人三口两口就喝完了面糊糊,他腆着肚子靠坐在堆在一起的包裹边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同样喝完了面糊糊,现在伸着舌头舔着碗底面糊糊的老头。
“不开心啊?”老人注意到了少年的脸色,他一边舔着碗,一边干巴巴的问。
少年人闭上了眼睛,他不想看到老人这副样子。这老人原本在他心中有着一个相当伟岸光辉的高人形象。现在他不是不开心,而是非常的悲伤。
他低估了这个江湖,或者说低估了酒馆里那些说书先生编瞎话的能力。总而言之,他那个白衣如雪来去如风的江湖梦想,到现在为止,已经完全幻灭的渣都不剩下一点儿了。
少年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囊狠狠的灌了一口,然后就递给了老人。
老人放下了那个舔的干干净净的碗,结过了酒囊,可发现里面装的是酒而不是水的时候就摇了摇头把酒囊丢了回去。他并非不饮酒,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需要尽量的保持清醒。
老人皱着眉头看着少年,最终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盯着篝火。
他本打算斥责少年不该饮酒的,但是看到少年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还是忍住了。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个样子啊...
老人站起来,随着这个动作,他的后脊还有膝盖关节处传来了阵阵的悸痛。
那些痛楚时刻提醒着他已经上了年纪。
他皱着眉头试图忽略这些,但是却忍不住恍惚。
这是怎么了呢?似乎仅仅是在片刻之前他还是那个在田野中玩耍的毛头小子,在草丛里躲开每一块牛粪,或者跑去邻居家张婶的鸡舍里偷吃鸡子。
还能怎么说呢?岁月如梭催人老,光阴似刀斩少年啊...变化莫测,转眼间他就已经老了,再没几年好活。
“师傅?”少年人注意到了老人的异样。他连忙抓着剑站起身来,警惕的环顾着四周,警惕的表情中带着一丝不恰当的兴奋。
老人眨了眨眼睛,缓过神来。最近他越来越容易陷入那种奇怪的恍惚中了,这让他由衷的感到不安...他揉了揉自己的有些法疼的额头,努力的让自己的平静下来。
“怎么了?”少年挪着小碎的步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来到了老人的身边。
真是让人头疼...也让人羡慕。
老人看着少年那副精神饱满的毛毛躁躁,不由在心中唏嘘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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