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冽不会说汉语,更不认识汉字。他想学中原文化,还得从认字开始。
秦络拿出三岁孩子的识字课本,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三王子。
拓跋冽的记忆力确实很强,几乎过目不忘,然而他并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乖学生。他读着读着,突然发问道:“这上面讲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奇怪道理啊?”
“仁、义、礼、智、孝,这些乃是些做人做事的基本原则。”秦络一本正经的对他说。
“可我觉得,书上讲的不全对。上面说了一堆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对父母要孝顺,对君王要顺从。这些条条框框摆在那儿,把人都限制死了。”
“那王子觉得应该如何?”秦络问道。
“人活着,随心就好。”三王子漫不经心的说,“怪不得你们楚人那么老实,原来是从小读这些东西都给读傻了。”
的确,仁、义、礼、智、孝,这是楚人才有的观念,塞外部族很少接触这些。秦络深深感受到了文化的差异,他解释道:“楚国是礼仪之邦,你想了解的中原文化,其实都在这些书里。”
“原来这就是中原文化。”拓跋冽顿时兴趣大减,刚想打退堂鼓,可想起自己才和秦络说过坚持学习,这才一天就腻了。
他不想让秦络看不起自己,于是道:“你能讲点你们中原的兵法谋略之类的吗?”
秦络自然是不想讲的,他笑道:“在下在楚国是一介文臣,不懂战场上的事。”
“那……历史政治呢?”拓跋冽道,“你总不会连你们的历史都不知道吧?”
“这个自然知道。王子要是想听,在下随时可以给王子讲。”秦络心道凭借着通过历史来了解楚国,从而统治楚国人民,三王子还是太天真了点。
项羌部一年一度的赛马节终于来临了。秦络这几天看着帐篷外来来往往全是人,各自忙碌着。而三王子身边的那几个伴当,更是没闲下来。他们天天在外面跑马,准备要在赛场上夺得头冠。
三王子偶尔还来秦络的帐篷,看他呆在里边不出去,笑问道:“你的骑术练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比赛那天,下马试试?”
“不了。”秦络含笑拒绝,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三王子那日不去试试?”秦络看拓跋冽并没有像那几个伴当那样,日日跑马,故而有此一问。
拓跋冽摇头道:“那天都是贵族们手下的伴当、骑兵在比赛。我下去了,反而影响他们。”
奴隶们在场下赛马比拼,贵族们在台上看热闹。秦络心想,其实项羌奴隶制度,比中原的封建制度更加残酷些吧。
拓跋冽道:“既然比赛那日你不下场,那就来我身边陪我吧。”
“在下……还是不去了吧。”秦络并不想去凑热闹,他一个楚人身份尴尬,更愿意待着帐篷里。
“那天三大部落的大汗王都会来的,你真的不想去看看,一点也不好奇?”拓跋冽使出诱惑的手段,一个劲的劝说,“这个是草原一年才有一次的盛会,错过了多可惜呀。”
秦络真的对什么大汗王一点也不感兴趣啊,可是耐不住三王子的盛情邀约,他被劝得没办法了,最终答应道:“知道了,在下一定去。”
赛马节那日,果然热闹。秦络跟在拓跋冽身后,远远就看见可汗和摩藏可敦已经到了。他们周边是各位将军和两位王子。秦络没想到,平日里只想躲在帐篷里研究棋艺的二王子,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三王子轻车熟路的登上看台,和二王子打了声招呼后,就坐下了。秦络跪坐在拓跋冽身后,看见二王子略带警示的瞥了眼自己,而后便问拓跋冽:“难不成待会秦络要上去比赛吗?”
“他?”拓跋冽笑着看了眼身后的的秦络,“他是中原人,怎么可能赢得过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骑兵们,第一场我让我的伴当上去比试了。”
“是不是那个……阿勒木?”拓跋凌问道,“我记得那个孩子,去年他好像是第二,成绩很不错呢。”
“可惜不是第一。”拓跋冽叹道,“所以他一年来苦练骑术,说要给我争口气,此次一定拿个第一名。”
这时,远方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一面红色旗帜迎风飘展,上面绘制着火焰图纹。拓跋冽远远一看,便了然道:“是叶勒扎隆来了。”
“叶勒扎隆?”秦络对这个名字并不了解。
“是赤水部的大汗王。”拓跋冽解释道,“赤水部,是草原第三大部落,不可小觑呢。”
果然,可汗拓跋昊对赤水部十分重视,大老远的就迎了上去。他们刚一下马,叶勒扎隆要向可汗行跪拜大礼,却被可汗一把托住,笑道:“扎隆老弟,好久不见了,身体还好吗?”
“托可汗的福,一切都好。”叶勒扎隆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身材魁梧,脸上留着几缕胡须,收拾的干净利落。他笑容慈善,对可汗尊敬有加,一点没有黑岩部的嚣张跋扈。
拓跋昊看了看随后过来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惊诧道:“这是叶勒倾,还是叶勒依?”
叶勒倾和叶勒依是双胞胎,很多人都傻傻的分不清楚谁是谁。
“是长女叶勒倾。”叶勒扎隆招呼女儿过来,“快来见过可汗。”
那个女孩还没有长开,但已经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了。她的头发乌黑顺滑,长长的垂在腰间。一身红色的骑装,脚蹬一双轻巧的马靴,外披着白色披风,十分光鲜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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