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晴抬起头,任凭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娓娓地说:“1996年7月5日,世界上第一个没有经过精、卵结合,而由人工胚胎放入绵羊子宫内直接发育成的动物个体诞生了,它是一只羊,人们为它娶了个名字,叫多莉。”
“嗯,我知道。”我说。
“这件事轰动了世界,一些人去憧憬克隆为全人类带来的诸多利好,一些人则站在lún_lǐ的角度上去批判它。其实,无论这些评论者的观点是什么,但他们都是可悲的一个群体……顾诚,你知道世界能源即将枯竭,科学家都在寻找新能源的这件事了吧。”晓晴突然转变了话题。
我点了点头,说:“可惜到现在还毫无进展。”
“你怎么知道没有进展,也许新能源早就被开发出来了呢?”晓晴说,“但即便新能源被开发出来,你认为他们会立刻公布出来并加以利用吗?不会,这不可能,因为这会对现有的世界经济体系造成太大的冲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以,即使新能源出现了,它也是会以一种平缓的方式慢慢地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中,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克隆技术其实已经远不止克隆出多莉这只羊那么简单了?”我问。
“对,所以那些评论者才很可悲。”晓晴说,“他们以为自己知道了真相,但却被蒙在更深的鼓里。事实上,早在多莉诞生之前,克隆技术已经能够利用人体细胞快速培育人体组织了,比如心脏,肝脏。这样,人类的寿命大大延长,哪个器官坏掉了,直接换上新的就可以继续工作,而没有任何免疫反应。这样的人体就像是部机器,身上的器官也就是零件,可以任意配换。所以,这个技术可以让人类的寿命变得很长很长。”
“达到所谓的永生吗?”我说,“可这行不通,即使更换器官,但人体的整体衰老却是无法阻止。就像汽车,无论怎么换零件,最终都是要报废的,没有了任何维修的价值。”
“对,”晓晴说,“所以,在多莉诞生的时候,完美的克隆人已经出现了,而且从一个细胞到发育成20岁的成年人,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个人只是一具躯壳,没有任何思想活动,他的大脑就像一张白纸,没有记录任何信息。这些,就是你在罐子里看到的那些人。”
“这又能怎么样,”我说,“你们可以克隆出一个我,但我如果死了,对于我来说,那就是真正的死亡。虽然在这个世界上会存在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但我的生命不会得到延续,那个人也不是我。”
“如果能把你的记忆整体移植到那个人的身上,那你的生命不就可以得到延续了吗?”
突然之间,我明白了,我感到不寒而栗。
晓晴继续说:“如果把人比作成一部电脑,那么人类的大脑无疑就是中央处理器和硬盘的结合体。如果把大脑里面记录下来的信息全部拷贝出来,输入到另外一个空白的大脑中,那么当你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更换了,但你还是你。”
我无言。
“可惜,这只是理想的情况。事实上,当信息被拷贝出来,原先的那个人的大脑中实际上还是有信息的,所以,对于原先的那个人来说,一切都没有变化。这样做,实际上是完完全全地复制了一个人。这时候,如果原先的那个人死了,那么对于他来说,是真正的死亡,就像你说的。而新的人,则会很高兴地看到,自己成功地换了身体。所以说……”
“所以说,”我不敢想下去,“所以说,我就是那个新的人,那个‘很高兴看到自己更换了身体的人’,1971号?那么1970号呢,那个人难道是真正悲惨地死去了?”
“对,”晓晴表情肃穆,“如果刚才的实验顺利进行下去,你会真的死掉,在痛苦之后,陷入永久的虚无。而那个新的人,对于我来说,你还是你,和过去的你没有任何区别。当然,在你的记忆没有被经过任何修改的前提下。”
“没有被修改的前提下?”我惊恐着。
“对,”晓晴说,“人类的贪婪永无止境。在技术突破,终于可以移植记忆之后,这项本不应该被允许的研究走向了更加黑暗的道路。记忆的移植,代表着他们已经掌握了人类的记忆密码,掌握了大脑的终极秘密。所以,记忆的创造就变得可行。事实上,克隆技术的发展,已经走到了新的极端,那就是对记忆的创造。通俗点的说,他们已经可以像编写计算机程序一样,在电脑上编写一个人的全套记忆并输入空白克隆人的大脑。一个理论年龄有20岁的空白克隆人,只需要编写他3-20岁的记忆就可以了。人类的记忆本身就不是人生经历的全部记录,事实上,只需要编写大部分重要的记忆就可以了。这项研究的突破,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
我想我已经彻底明白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了,但晓晴停顿了一下,终于继续说下去,她的这些话,彻底的击垮了我。
“1号空白克隆人诞生的时候,他们为他编写了他的人生记忆。一个生活在滨溪市,这个本就不存在城市的普通人。高中毕业后,他没有读大学,而是做了些小生意,最终一无所成。他曾经为此抑郁了很久,但后来,一个叫徐晓晴的女人出现了并改变了他的生活。可惜,就在他对人生充满憧憬的时候,他的妻子却被汽车撞死了。之后的一年里,他颓废地生活着,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一个长得很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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