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露出不忍与怜悯的神情,他怎么有脸?他合该去死!
甄昊静静站在一旁,廉美人见了他眼睛一亮,那种神态简直像是要把他给吃掉一样,他下意识往后退,但廉美人却屈膝往前,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仰起头朝他笑,声音凄厉:“大王啊……”
“廉美人……”甄昊想要伸出手把他给拉起来,却还是忍住了,廉美人的声音听得他发麻。甄昊被她紧紧抱着腿,挪不动,心中百感交集,他能出宫,心中已经是欢欢喜喜了,束缚他的是理智与规矩,而捆绑这些女人的却是一种终身都无法挣脱的枷锁。
好像是调整了语调,廉美人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起来,她道:“大王,当年贱妾入宫时,你曾夸过妾歌喉动人,如今妾要死了,在这临死前,妾再为大王唱一曲……”被她的神情所染,甄昊让众人不必上前。
女子仰头,嫣然一笑,这一笑,让甄昊心中感到无名的心乱,带血的额头,简直像是一种濒死的美丽,心乱如麻间,大殿上突然响起了女子清灵的歌声,廉美人在轻轻哼唱:
“美人如花,隔云端,韶华如水,飘零去,耐得住寂寥,经不住流年,云鬓如花,胭脂染,繁花随水,尽流去,风花雪月,留不住,宫阙高台,几度烟雨红尘中,团扇虽遮面,却难掩泪痕,恍然一梦,还乡去,小船唱采莲……”
这是哪里的歌谣,甄昊不得而知,但听着他却能明白,女子被纳入宫中的原因,果然声色动人,可叹,可怜,虽然小半张脸上都是血污,但清唱的女子因着这动人的歌声,脸上的神态变得动人无比,甄昊忍不住低头看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宫女还能被放出去嫁人,而廉美人这等不受宠的嫔妃只能凋零在宫里,如果不是因为闹大,他甚至都不会知道后宫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忧伤婉转的歌声,大殿上安静下来,丹姬扭头压根不看,只是安抚妘鹛,甄昊正在思考怎样更好的了解此事,既然她做梦都想回家,那就把这件事压下来,送她返回故乡采莲去。还在思索,突然间歌声骤然一停,原本满脸温柔的女子,倏的拔下头上的簪子,脸上满是凶狠,死死拽住她,拼尽全力朝他刺去,甄昊下意识就拿手来挡,身子立刻朝后闪去,但仍旧避之不及,金簪在他的手上刷一下,留下一道长长的划口,鲜红的血珠冒出来。
登时,屋子里沸腾起来,姜嬴与丹姬都是厉声呵斥众人,而宫人即刻将他紧紧护在身后。“让开,”甄昊道,见众人不动,他加大声音:“寡人让你们让开!她还能杀了我不成?”甄昊推开他们,朝前走去,俯视着被侍卫按住,却桀桀而笑的女子,扭曲的面容,那是刻骨铭心的恨。
甄昊将手按在她的额头上,轻声问道:“廉美人,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这些女子自进了宫后,便不是为自己而活,为了家族,她们连死都不能随便死,更别说反抗,因为反抗越激烈,镇压就越残酷。
显然明白他所说的意思,女子脸上骤然变色,呆了呆,她立刻狂笑道:“昏君,你记性不好,你早忘了吧,我爹娘与兄长早就死了,我还怕什么?”
甄昊脸色不变,他知道,他甚至有一丝遗憾,如果仅仅是妃子间的争斗,都还有机会挽救,但弑君,试图弑君的结果,廉美人比他更加清楚,那可是是株连,是惨死,更是一场腥风血雨,要是闹大,要死得人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看着甄昊,廉美人忍不住低下了头,多年的怨恨,她忍不住出手,她想掐死这暴君,她不害怕自己的死法,一刀和千刀万剐又有什么分别,可是……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该怨我,杀人者,是谁?”她猛然抬起头,尖声道:“昏君!岂不是你吗?”
长乐宫中一片昏暗,月色洒在房顶上,玉阶生烟。
入夜,长乐宫寝殿内早早熄了灯。
甄昊在昏暗中睁开眼,看着并不能看清的房梁,今夜他本该是兴奋的睡不着,毕竟他来到这里几个月,每天不是公务,就是看大臣们吹胡子瞪眼,偶然有几次出宫,都是带着一肚子心事和盘算,他甚至不知道,这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模样。
而现在廉美人要死了,众人却只惊恐万分的说坏了他的心情,这滋味,还真是品不出来。
甄昊躺在床上,虽然不曾翻来覆去,但是再也睡不着了,不是担心明天的事,既然是华阳毅提出的,那准备必定是充分的,安全方面,既然是华阳毅出手,那自然没问题。
而华阳湫已经和六公主出门去了,华阳毅却迟迟没有动身,他本以为是为了监视他,结果华阳毅对他是真的好,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好,半点不掺假,他左思右想,想不出个名堂,后来往深处一想,他才稍微明白。
先帝有几十个儿女,要不是死的早,他觉得肯定还能再创新高,但华太后只有一个儿子,还是晚来得子,他的命运和华阳家的利益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以至于他的后宫中华阳女的人数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所以华阳家依赖他,他亦然。
闭着眼睛思忖,突然就感觉到躺在他身材的姜嬴动了动,他听见女子轻轻问道:“大王还在想白天的事?”白天的事情发生了很多,但他知道,姜嬴是指廉美人的事。
他不愿意去答,反而问道:“王后,你在外面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姜嬴曾被掳走,虽然她还是回来了,但却从未更他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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