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一副揪木棋盘,质地轻而坚,木纹细腻,配一对精致的竹篾棋篓子,正逢照哥儿在一旁,便不再教他习字,改教下棋了,也不管照哥儿听不听得明白,还高谈阔论了一番君子博弈论。
这照哥儿旁的事上木讷一些,唯独下棋倒融会贯通,落子果断,当真是像极了燕怀瑾,不知不觉竟已连着赢了她七盘了,实在教人无地自容。
忍不住问他:“你往日当真不曾学过。”
照哥儿啄米似的点了点脑袋:“当真。”
好容易将照哥儿送走了,已是暮色沉沉,直到燕怀瑾往落英榭来了,还瞧见她捧着棋篓子琢磨残局的模样。
她抬眼见是他了,当即便教他坐了先时照哥儿的座儿。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的白子已是山穷水尽,大势将去,眼瞧着黑子兵临城下,兀自将棋盘往他跟前推了一寸,连带着将楚河汉界也往他那里移了移,到底生出几分自惭形秽来,若无其事开口:“到了用膳的时辰,再传膳也省的麻烦。”
燕怀瑾几乎是下一瞬便抚掌而笑:“怎么还学照哥儿呢?”分明是存了坏心揶揄她,“好歹照哥儿也不悔棋的,”末了还扶额叹一声,“你这棋品实在堪忧。”
“原来妾以前那么讨人喜的么……”
她这话话音未落,但见对面人喉头微动,继而便是一阵低低地笑声。
徐杳和照哥儿待得久了,行事都孩子气起来。
她想,自己往后还是要同照哥儿生分一些得好。
毕竟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第81章 捌壹(三更)
临着岁末将近, 骤然入了腊月里,落英榭近来又迎了照哥儿住进来, 鸢尾一连这几日都往内务府去了几趟,无非不过是为了银炭缺斤少两之事, 落英榭凡是吃食穿戴一贯是月月有余的,只因内务府份例里供来的布料过分不值一提,委实比不上建安帝平日里赏的这些。
鸢尾本想着这桩事内务府的万总管再不批了份额命人送过来,便上禀到徐杳那里,定要治那些个小人的罪不成。
偏偏那万总管还三番两次同鸢尾迂回,说是什么今年各宫银炭都是紧着用得,落英榭的本就是破格了, 她只说落英榭还住着位皇子,这万总管亦有话回他,说长信宫也是同样的, 撷芳斋的赵婕妤带着二皇子还不如落英榭呢,若要同长信宫的一样, 那也要看落英榭有没有这个能耐。
鸢尾教这话气了一通, 翻了账本兀自折算起来, 那万总管克扣的份额只怕都悉数进了自己的裤腰带,她打小便被买进徐府做丫鬟,养她的婆子也算府上资历颇深的一把手, 她平日里说话也占的上分量,后来跟着徐杳进了宫,更是没受过什么委屈, 再加上她素来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到底也藏不住事,便凑着每日传膳的功夫将这桩事原原本本说与李四一干人等听了。
连带着万总管这席话也被她一字不落转述给李四,不曾想小厨房这一干人听了当即便各自撂了手上活计,那李四别看平日里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生,这时候倒也说一不二起来,撂起袖管,说是定要给那万总管吃个教训管教他明白明白落英榭的能耐。
当夜便乘着内务府下钥的时辰,将麻袋往万总管脑袋顶上一罩,一阵拳打脚踢便落下来,鸢尾则立在宫道巷口望风,大概是她头一回望风眼界拙劣一些,一干人都教内侍监的人逮个正着。
鸢尾留了个心眼,正好瞧见蔡莲寅的衣袍,幸而她这小半年同蔡莲寅打了些许交道,再说了,蔡莲寅私下里都收了落英榭不少礼呢,遂朝蔡莲寅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内侍监的人竟将他们放了,对这桩事更是秘而不宣。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二日内务府的王总管便一纸宿怨告到长信宫去了,一时间便当话本传得似的流言四起,说是落英榭豢养了一厨房的护院,堪比水浒里的梁山泊好汉,暗地里更多得则是同仇敌忾,一致觉得万总管该得很。
落英榭上上下下这会子跟通了气似的,无一不噤声不语,到头来蒙在鼓里的便成了徐杳,裹着大氅怀揣汤婆子,一路从长信宫回落英榭,不过是她这么穿惯了的颜色样式,凭白惹人注目得很。
直到这一日燕怀瑾才在落英榭歇下脚,便将蔡莲寅传进来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听得她直愣愣的,里头还嵌着落英榭鸢尾和李四的名讳,她一度瞠目结舌,待燕怀瑾将蔡莲寅训诫了一番,她这才在一旁呷一口茶,言简意赅道:“应当将鸢尾和李四那一干人都传进来听着,干教蔡大人受着是个什么道理?”
燕怀瑾挑了挑眉,这才缄口不言。
十足十默许的姿态。
蔡莲寅素来深谙察言观色之道,立时便躬身告退,去殿外传人了。
“敢情儿是娴昭仪告诉您的?”徐杳阖上茶盖,眼皮子却抬也不抬,“今儿大早妾才去长信宫请了晨省之礼,她那时候倒是瞧着若无其事的,半点风声都不露。”
燕怀瑾眉目微动,正在打量她的神色,还未来得及开口便接连有人挑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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