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厉声喝道:“太后娘娘问话,岂有你插嘴的份!”
雁儿赶紧住口,怯怯地瑟缩着。
李太后沉默片刻,问身后的大太监:“刘实,池塘里死了的鲤鱼,你派人去瞧过没有?”
刘实恭敬道:“去过了,确实有几条死鱼浮起来,但到底怎么死的,还在查。”
孟珍儿本就憔悴的容颜,更显得惨淡,无辜地睁大眼睛,透明的泪珠子一串串滚落。
她看了看容定,又看一眼江晚晴,神情委屈而又惊恐,以手掩面,发出低低的呜咽。
李太后盯着容定,一字字问:“是你在水里下毒的?”
容定抬眸,白玉般的额头蒙着一层细密的冷汗,狭长的黑眸却平静无澜:“回太后,未曾。”
孟珍儿更为悲苦,眼泪掉的飞快,一根秀气的手指颤巍巍指向他,哽咽道:“你……你……为什么?”
雁儿也哭出了声,膝行几步到主子跟前,抱住孟珍儿的腿痛哭流涕:“姑娘自进宫后便孤苦无依,比不得旁人,都怪奴婢,有人存心加害,奴婢却没有多留个心眼,因此害苦了姑娘,满腹委屈也无处申诉……”
江雪晴慢悠悠道:“表姐别哭了,你自称中了毒,再这么哭下去,发作起来如何了得?太后娘娘慧眼如炬,定不会冤枉了谁……还是,表姐觉得太后娘娘不公正,会偏袒了谁?”
孟珍儿一双泪眼凄凄惶惶,强撑着站起身,慢慢跪下:“珍儿不敢,珍儿……全凭太后娘娘作主。”
李太后微微笑了笑:“你身子虚,快起来坐着。哀家呢,作不了谁的主,只是宫里出了事情,总要查个水落石出,皇上国事繁忙,不能叫他在这上面分神。”
孟珍儿便又坐下,一张小脸梨花带雨,柔柔弱弱的:“……是。”
江晚晴瞥了容定一眼,眼底掠过一闪即逝的疑虑。
他说,昨夜他一直在外面,难道他自以为头顶发绿,一气之下把鱼给毒死了,还留下了一池死鱼引人注目?
这不是作死么。
她拿不定主意,到底认还是不认呢?
若真是容定下的毒手,那他肯定逃脱不了干系,她可以顺势一起认下,只怕不是他干的,她认了下来,那就很尴尬了。
容定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眸看过来,正撞上她的目光,于是,他清冷的眼底泛起一丝暖意。
江晚晴默不作声,孟珍儿认定她心中有鬼,愈加成竹在胸,暗自冷笑——她倒要亲眼瞧一瞧,等真相水落石出,江家两姐妹百口莫辩,会怎么跪地磕头,痛哭求饶。
李太后蹙了蹙眉,话仍是对着容定说的:“你没下毒,怎么鱼都死了?”
容定平淡道:“撑死的。”
李太后:“……”
话一出口,所有人全呆住了,看着他说不出话。
最后,雁儿先反应过来,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今早我们姑娘喝下药汤后,呕吐不止,请太医来看过,也说姑娘多半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分明就是你下的毒,你还敢狡辩!”
她说这话是有底气的。
为了使计划成功,她的确用池水煮药,孟珍儿冒险啜了一小口,当即便腹痛胸闷,太医也肯定了吃食上有问题。
容定眼尾淡扫,只在雁儿脸上停留一刹那,便失去兴致,又低下头:“昨天鱼食洒的太多,原本今天只要少喂一点即可,但我不慎打翻了装鱼食的盒子,因此鲤鱼多半死于饱胀。”
孟珍儿怒极反笑,惨然笑道:“所以……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中毒全与你无关,当着太后的面,你都敢这么说,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
容定淡淡道:“孟姑娘中毒与否,恕我不知,但喝药后呕吐不止,与此事自然是大有关联的。“
孟珍儿越发不明白他的用意,沉默地盯着他,目光渐冷。
李太后道:“你有话说清楚。”
容定低声道:“是。”他看了雁儿一眼,突然问:“你今早看见我了么?”
雁儿一愣,下意识道:“没有。”顿了顿,又加上句:“我去的时候,你已经先走了。”
容定从容道:“我天没亮就喂了鱼,离开前,这些鱼都死透了浮在水面上。这么多死鱼,就是不下毒,水也不干净,雁儿姑娘前来打水,定能瞧见,可还是执意用这水煮药,其中缘由……”他微微一笑:“……若非坚信死鱼也是吉兆,那只能是明知孟姑娘病着,还有意捉弄。”
雁儿大惊失色:“我没有,我……”她看着孟珍儿,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姑娘,姑娘救我……”
孟珍儿咬了咬下唇,指尖发凉,紧紧攥住手。
这时,一名太监走进来,对刘实说了几句。
刘实点头,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孟珍儿,又对李太后道:“太后娘娘,都查清楚了,是个误会,水中无毒,正如小容子所言,鱼是因为误食太多,撑死了。”
孟珍儿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只得抓紧了椅子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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