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一缕光,斜斜漏过桂花树枝头,落满庭院,映下一片琐碎树影。
秋分已过,时节正凉。正是做些膏蟹吃食、桂花点心的时候。
毛霖雨起得很早,一睁眼就看见阿白不知昨夜何时攀上她床沿,在一角缩得小小,睡得正酣。窗外有晴阳暖和,毛霖雨简单梳洗,将阿白抱在床上,正欲戴上帷幔,却看见了镜里模糊人影,忽然愣住。
那双眸子,墨如点漆,许多柔情。镜里分明是个平常美人儿。
失了那层妖异金色,毛霖雨显得更加端庄美丽。甚至,更有了些冯瑶的影子。
她将帷幔放了下,那阿白已是轻手轻脚踱到她脚边,妖眸依旧金色,但对如今的她依恋不减分毫。毛霖雨低下身子揉了揉它头顶,忽地听见屋外有女孩儿的欢笑声,直了身从窗外看过去。
是个扎了双苞头的女娃娃,五、六岁模样,穿着喜气的大红褂子,外面裹着件过于暖和的灰裘,叫三个丫头陪着,很高兴地揪着后厨养的鸡,逗得母鸡咯咯地到处跑。
毛霖雨披上件薄棉袍出了门,那女娃娃还是玩闹着,等到她走近了才惊得喊了一声。三个丫头怕是受了宁姑姑指教,如今又看见毛霖雨真容,对“掌握着二爷未来幸福”的毛大厨兼未来预备夫人很是谦逊。
毛霖雨原先带弟弟带惯了的,又喜欢小孩小崽子,如今也不见得改,想要蹲下身和这孩子聊一会。那小娃娃忽然笑得跟个福娃似的,指着毛霖雨身后欢快地叫道,“狗狗、狗狗!”
阿白晃了晃尾巴,老实跟在毛霖雨身后。那三个丫头里有个有眼力见的,瞅了阿白几眼,觉得似狼非狼,连忙把一心要逗狼崽玩的女娃娃牵到身后,低头道,“霖雨姐姐,这是我们将军收养的女孩儿洛平安,平日里有些顽皮的,没怎么出去过,年纪还小的。”言下之意,无非是让毛霖雨管束好那小兽,别伤了这位女娃娃。
毛霖雨原先只听闻洛府有个将军收养来的侄子,纨绔fēng_liú洛二爷。如今又见着这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女孩儿,心里疑问涌上来。
洛离轩是在洛封刚被奉为将军时带回府上的,那时岑岚扶持自己五皇弟上位,自己掌握实权,狼子之心昭然若揭。
而这洛平安估计也有六岁,按时间算,便是六年前鬼面炎君现世、岑岚夺皇位的年份。
毛霖雨原本没打算将这些事联系在一起,可这般巧合着实让人生疑。
她原以为洛封是学孙战骗取灵草信任,在冯瑶之后又收养了个洛平安。只是平安身上并没有任何特殊气息,不过寻常女娃一个。
她心思多,洛平安却傻气单纯的很。抓不到阿白软和和的皮毛,此刻已经是跺脚嘟嘴,闹着脾气了。
“大清早的,怎么不带平安去用早膳,在这儿折腾什么呢。”院里踱步进来一人,白衣潇洒,腰间佩玉,端的是戏文里公子哥出场的一派fēng_liú模样——就差把摇扇搁在手上装装样子了。
三个丫头都低下头喊“洛二爷”,洛平安也甜甜儒儒地喊着“离轩哥哥”。
洛离轩当真好风采,却被身后一个红衣公子哥一扇子不留情地敲了脑袋。那红衣公子哥头扎红绳,腰系锦带,手间转着一把墨色山水折扇,眉宇间英气十足。若不是洛平安一头扎进那人怀里喊着“子安哥哥”,毛霖雨还当真看不出来——那是高子安。
喉间如哽,胸腔微震。
她原先想过再见寝室那三人,自己会有多高兴,也一直相信有朝一日她们会遇见的。
高子安显然是在洛府住了些日子,和那洛平安十分亲昵。洛离轩先是在一旁环着手臂很是无奈地看着高子安逗得洛平安直笑,而后思索目光缓缓看向毛霖雨。
毛霖雨如今美得超然,一身青衣碧如水,一汪秋眸总含情。如今她的目光直直望着高子安,片刻也离不开。知情的倒是明白她此刻心中酸楚,而洛离轩自然是毫不知情的。他架子一向摆得很足,如今见了毛霖雨模样,表面上虽还是那副玉面公子模样,心里却已认定毛霖雨看上了高子安。
不怪洛二爷多想,实在是高子安自打击中恢复过来后,行为处事就颇有点不像话。
一言蔽之——这丫头男装太撩人。叫人太不放心!
毛霖雨动了动唇,一言不发。高子安蹲着逗够了平安,望着毛霖雨挑起一个笑,走一步敲一把扇子——也不知道这等时节她带个扇子作甚,等她流里流气地走到毛霖雨面前,一句调侃还未说出口,毛霖雨已是控制不住自己,猛地进屋甩上了门,背脊抵在门上,连阿白也反应不及,被她挡在了门外。
她是想哭的。
只是死了一回后,她才发觉自己是哭不出来了。
万般心绪藏在心里无人能说的委屈,好友再逢,物是人非的难过,已经把她彻底淹没。
阿白在门外焦急的撞门。高子安似乎是想抱走这只小崽,却遭了它极为冷酷的一瞥。她嘴角翘起一个笑来,对着洛离轩挥手道,“小轩子,你瞅瞅这只狗,望着还挺有灵气的。”
毛霖雨听见那位洛二爷笑得很是无奈,和高子安笑骂着走近了来。
洛离轩道,“毛姑娘?”
阿白恶狠狠抵在门口瞪着二人。毛霖雨在门后深吸了口气。她先后遇见了肖南和高子安,看样子她们过得都还好。
屋里阴冷,屋外一树桂花,雕花窗棂旁斜靠着笑得灿烂的高子安。
毛霖雨推了门出来,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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