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条件,可还合适?”见她一直沉默着,那人忍不住发问。
她只问:“为什么要帮我?”
那人又是低沉一笑,道:“我不是要帮你,是要帮君家。国相君原,于我有恩哪。”
“既然是报恩,你又为什么要同我做交易?”
“咳咳,”那人轻声咳着,“做这样的事情,我怎么的也要收点回报啊。怎么样,我的解释可还合理?”
那人的一字一句,她都没办法判断真假虚实,她一咬牙,狠下心:“你先救人,我就答应!”
“大小姐,这样的交易,你可没有犹豫的机会,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黑衣人伸着也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三根手指,语气俨然已经是很不耐烦,但话里另有深意。
那天是怎样结束的,君渊昭已经不记得,她晃荡在街上,街上已经不见那样密集的守卫。
“他们许是觉得已经抓住了我,不用担心了吧。”她一个人在街上,游魂一般四处游荡。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个人拉住她:“渊昭!”
她抬起头,看着那个要比自己高出将近一个头的人,逆着光,让她眯起了眼。
“你怎么在这里?”裴雍明的桌上突然多出一封信,说是君渊昭正在雅阁附近的街道游荡,他并不敢真的相信,只是心存侥幸,出来转转看看,却不想她真的就在这里。
他拿下她遮着阳光的手,觉得有些冰凉,便捂在自己手里:“渊昭,你怎么出来的?有没有吃苦?”
他一直关切地问着,但君渊昭却是浑然不觉,一直回不过神来。
感觉到她手的不对劲,他摊开她的手,却见她左手的手腕处已经是一团乌紫。
他吃了一惊,急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她抽回手,眼底的温度一点不比双手温暖。
“为什么,你就是不让我帮你?”裴雍明抓住她的肩膀,拼命摇晃,摇出她的一颗一颗眼泪。
“你,拿什么帮我?”
“雅阁里不缺神医,我能治好你的病!”他这是头一次对君渊昭发火。
她却说:“连荆肃都束手无策的病,你要招谁来治?”
裴雍明没有回答,她又继续逼问,泪水涟涟:“你说要帮我,那你倒是告诉我,要怎样,我才能救下我的家人?”
“你不说话?”她嘲讽地笑着,泪水吞入腹中,丝毫察觉不到苦涩,“是你帮不了我,还是你,不能帮我?”
裴雍明彻底说不出话来,再次想要拉住她,却也再次落空。
她说:“你就当我,是一块捂不热的冰,和一头养不熟的狼,忘了吧。”
她转身离去,同身后的裴雍明一样,眼泪止不住地流。
还是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荆肃甩着袖子,一脸的不耐:“我说,他们两个这样你侬我侬,我看了都烦,你居然还能忍得住?”
温柳诚看着沉在杯底的茶叶,粼粼波纹好像是要将人吸引进去一般,淡淡道:“不看,也就不烦。”
每次自己火气大得离谱的时候,他温柳诚就是这样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真的是一点也不能败火,反倒是叫人更加生气。他再一次怒了:“你告诉我,你要不是为了看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喝茶。”温柳诚还是头也不抬,眉也不皱,无比淡然,却是将荆肃气得一口血哽在喉头,说不出话来。
趁着荆肃还在兀自生气,他看向窗外。
荆肃虽然耐不住性子,但有一点倒是没说错。
那两个人,当真是你侬我侬、深情款款。
他看得心烦,转过头来继续看着杯中的波纹,企图静下心来,却听见裴雍明大声叫住她:“君渊昭!”
她脚步一顿,等着他的后文。
“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和郑国,”此刻的裴雍明早已没了什么君子风范,眼睛都肿了起来,“但我的梦想,一直都只有你而已。”
他的话,无疑是打动了君渊昭的,温柳诚明显看见她抽泣得更加厉害,她甚至,在握紧拳头克制自己转身冲过去抱住他。
大街上人来人往,人人都在关注着名扬天下的卫雅君和这个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会发生什么。
但他们,等到的唯一一句下文,只是她抽噎着说出的一句话:“我倒情愿你的梦想,是天下苍生,至少,不叫我怨你口是心非。”
在那个时候,裴雍明明白,他们之间,或许是还没能来得及开始,便已经在这里、在这一刻结束。
他终究,不能走到她的身边,同她一起,看着一季又一季的变换,指着那些花开,笑着说:“你看,今年的花,还是一样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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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君渊昭第二天出发,再次去到那座阴气森森的古宅做决定的时候,却是这些日子都没什么人走动的大街上聚满了人群。她一时好奇,走在人流的最边缘,找了一位大婶,问:“大婶儿,何事这样热闹?”
“呀,姑娘,你不知道?这是国相府的女眷要问斩了哦,真是罪过嘞,怎么男人犯的错,倒叫这些妇道人家来承担哦……”
大婶后面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只知道,自己自小亲近的那些亲人们,就要被送上断头台,她拔腿就赶紧往那座古宅跑去。
囚车缓缓走来,第一座囚车里衣衫破败的程氏看见了人群中跑动的身影,脸上是欣慰的笑。
快走,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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