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让中年鬓角生白发,孩童垂髫成弱冠,一切物是人非。
鄄京乃是大汤朝的国都,政治经济中心。当阳峰是一座南北走向的巍峨峰岭,它横亘在鄄京的正东方向。东方为震,震为阳长,这座山峰正当阳位。正因如此,鄄京一直是历代的国都。商贾南来北往,富丽繁华,鄄京的祖祖辈辈都说鄄京正是受着当阳峰的荫蔽,阳气充足,才得以世代繁华。
当然,鄄京的景色也美不胜收。树交花两色,溪合水重流。远道而来的旅人,便是循着这繁华和美景而来。鄄京城山清水秀花好。本应是fēng_liú公子泛舟湖上、桃花美人扇底笑的京都,在最近几年却因为战乱而在城中增添了不少铁甲兵丁。任何人进出京都都要受到严格的排查。
实在大煞风景也!
鄄京城内有一酒楼,名曰青山馆,瞧这名字取得,迎面扑来一股闲云野鹤的泥土气息。但是内里的布置却是精致的很,单单去瞧进出的客人个个齐头整脸、人模狗样,更有专门的跑堂儿在门口点头哈腰、迎来送往,就清楚这里面接待的达官显贵可不少。
可是,这世道只要有人富的满肚肥肠,就有人穷的衣不蔽体。青山馆不远处就有这么个例子,头上插根草,地上铺张纸,再往地上这么一跪,就擎等着把自己卖几个钱换口薄棺材,把先人葬了。卖身的姑娘瘦的衣裳都撑不起来,黄黄瘦瘦的,一阵风儿吹来都能给她刮倒了。只一双眼睛尚算明亮,巴巴的跪在地上,只可惜,看热闹的多过问价的。这种事儿太多了,每个月都有发生,不是人们没同情心,实在是麻木了。
“嘿~”一声醉醺醺的嘿笑从人群里传来,接着就看到一个双颊透着高原红,走一步打个嗝的酒鬼从人群里扒出一条路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哈巴狗儿。
“嘿~怎么这么缺德呀,让个小美人儿跪地上。来来来,快起来,有什么委屈告诉少爷....”说着伸手就要去拉孤女,哪知道马尿喝多了,一个踉跄就趴在了姑娘面前。活像是行了个大礼,人群里哄的笑开了花。
“少爷--”哈巴狗儿们一哄而上,说是要扶起来醉鬼,手忙脚乱的反倒把人压底下去了。
“蠢蛋!少爷要扒你们皮。”从底下伸出手来将手下人挨个儿敲了个遍,“个奶奶的,还不快扶少爷起来!”
孤女吓得浑身发抖,这些穿金戴银的大爷公子,祸害起人来从不手软,她连忙起身收拾东西要走人。
“小的们手脚拙笨,少爷您慢点。哎....那小妞要跑!”
醉鬼少爷一巴掌拍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哈巴狗儿头上,打得那人一阵转悠,“还不快给少爷拦住!”
孤女她能跑多远?还没迈出去两步就被哈巴狗儿摁住了,“你们放开我,救命啊。”可是谁敢上前啊,不忍心的,悄没声息的走开了,有那铁石心肠的抄着手看热闹。
纨绔子弟当街强抢民女自诩fēng_liú无边,一拉一扯,旁边还有几个上蹿下跳嚷着“不识好歹”的东西,围了一圈“看客”,堪称一场好戏。
隔着一条街的集市上,有一头戴白纱帷帽的白衣女子行走于摊贩之间。只见她偶尔拿起一两样感兴趣的物件瞧一瞧,又放下,最后在一个胭脂摊前站住,她也不问价,放下碎银拿走一把雕花桃木梳子,小贩连说话的余地也没有,“哎,姑娘.....”这碎银足够买他所有梳子的了,这般买东西,小贩也是摸不着头脑,大概是不缺钱的富家小姐。细细的白纱遮面,只能隐隐约约觉得女子面貌较好。白衣流仙,说不出的不食人间烟火。可瞧那走路的举止,又与寻常的大家闺秀的娇弱略有不同。
白衣女子一路且看且行,一直逛到了青山馆附近。前面围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好像很热闹。她有很多年没有凑过热闹了,当下便随了自己的好奇心,跻身过去。
“...大爷,求求您了,奴婢家中还有尸骨未寒的老父亲。您行行好,放奴婢走吧。奴婢感谢您的大恩大德...”那卖身葬父的孤女跪在地上磕头不止,苦苦哀求。白衣女子侧眼看过去,见那孤女身边不远处躺着一张褶皱不堪的白纸,写着的大概意思是卖身葬父,为奴为婢什么的。
“别不识抬举,跟了少爷我,吃香的喝辣的,绫罗绸缎你挑着穿。有什么不知足的?老头子死都死了,少爷我有的是钱,替你葬了还不行吗?”这会儿大概酒也醒的差不多了,醉鬼整整自己身上花花绿绿的袍子,眼睛乜斜着对他的哈巴狗儿们发号施令,“有没有眼力劲儿啊,还不快把本少爷的心肝儿扶回府里去?”
“我不要--”
旁边有妇人叹息,“唉...遇上这样的恶霸,不死也得脱层皮呀。这往后的日子有的熬了,怪就怪她命苦啊。”
谁知,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衣女出口就是一句,“去他娘的命苦。”转身离开了人群,留下一旁略微惊愕的妇人和一名锦衣男子。
锦衣男子身边的带刀护卫低声道,“相爷,此人乃是中书令张有功之子--张明凤,正室所出。出了名的花天酒地,仗着家中权势,没少干强抢民女的勾当。要不要属下......”
萧弁只是勾了勾唇角,未置一词。
带刀护卫名唤周宗凡,丞相只笑不说话,他一时拿捏不准这是什么意思,“相爷....”
萧弁转身走出热闹的人群,往青山馆走去,身后求偶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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