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郁连绵的山脊,纵横错合,绣线一般在翡翠色的地表随意勾勒。轻逸的风徐徐吹拂,滚落了青叶衔着的露珠,腾上蔚蓝澄澈的天空,冲散了温煦光辉下的几朵素云。
在一座形似龙角的峰峦上,云雾缭绕,青郁苍翠,回荡出清耳的鹤唳。此山的半腰处,一块空旷的草垛上,平躺着一个少年身影。
这少年约是十六岁,眉目清秀,穿着细麻绳编织的中开短衫,身材偏瘦,皮肤略黑,腹上线条分明,显露出结实,有些蓬乱的乌发随意用麻绳扎在后面。
他的眸子清澈黑亮,溢散着淡淡的灵气,颈上系着一圈红绳,这绳上穿着一枚鸟蛋状的黑石,石头发出淡淡的光晕,明亮的光泽倒映着广阔的大河山川。
“人生若是只望朝阳,再也没有烦恼忧愁。”
少年微眯着眼看冉冉而升的太阳,悠然陶醉,徐徐的风拂过面颊,清凉舒爽,柔和地仿佛温软的手轻轻抚摸。
在他的侧身,歪放着一张老旧的木弓,木纹有着浅浅的裂痕,像似会在弓弦拉紧时绷断。
木弓旁,有个兽皮缝制的背囊,两三支木箭躺在里面,还有一些绳索药瓶之类的物件,如同一个野外工具包。
“一月后就是族比,若能跻身首十,可进训武场,从此成为护将或是首领,一世荣耀尊贵,受人膜拜……”
少年看着云彩飘过,呢喃间生出向往。
“可凭我的资质,当个族卫有余,再好的谋个头领,就此平凡一生,若要和那些贵族子弟挣这名额,痴人说梦。”
少年自嘲几句,墨竹般的淡眉凑到一起,瞳孔暗淡下去,轻叹了口气,掰断一根草叶,含在嘴里,静静地看向太阳。
少年叫陌北,是山麓下黑蟒族域的凡民,身份卑微,更是遗孤,七岁便自力更生,靠着上山寻猎,采摘药草谋生,几年的无依无靠也磨砺出他异人的坚韧。
随着太阳攀升,日光渐盛,石草坡上,灌木丛里,还有润湿的青泥地蒸腾着热气,气如白雾,漫在山林,似一片朦胧仙境。
看着耀眼的日光,骤变刺眼,散出灼热,陌北坐了起来,擦拭着额前缓慢渗出的汗滴,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日过半午,金乌花应是开了,服下这次,我便入五牛之力,可猎一些体形更大的山兽。”
陌北神色兴奋,对未来之景妄想一番,站了起来,迅疾地套上木弓,系上背囊,摆头揉手,活动着筋骨,骨骼“咔擦”作响,过了一阵,他脸颊微红,鼓了一口气,向着繁茂的丛林奔跑过去。
绿荫的树丛,不但密布着枝叶浓密的参天古树,还生长着许多半丈高的草叶,四周响着山鸟鸣声,清灵悦耳,不少阔叶簌簌而落,发出哗哗水流似的音。
“喀哒,喀哒!”
伴随着踏碎枯枝的声响,一道飞速的身影在林里疾驰,灵活地绕过草堆,跃过树藤,仿若一支极快穿行的豹子,一直到丛林尽头的一片开阔地带,才猛然滞住身子,躬腰喘气。
眼前的开阔处,围着三面高耸嶙峋的山壁,左右两侧壁上,潮湿陡峭,凸起许多怪岩,不少形色不一的花草从岩缝里钻出来,山壁顶上,郁郁葱葱,蔓延着花草树木。
而中间这面,湍急的奔流至上倾下,悬出一面水势浩大的瀑布,其下是一片范围不大的水潭,水流冲下,哗哗巨响,仿佛整个水潭都在震动,波纹急速冲开,撞在两侧山壁,滚落不少壁底的碎石。
在这中间山壁中央,流水冲下的折角处,从急落的瀑布里穿出一块巨岩,其状如昂首的猛虎,似在仰天长啸,在激流下更显坚韧威猛,隐隐间像有啸声吼出。
陌北坐在地上,歇息了片刻缓缓卸下木弓和背囊,脱下了短衫,从背囊里摸出一捆绳索,这绳约有十几米长,只有小指般粗细,却十分结实,猎户一般用来捆绑凶猛庞大的山兽,据说是某种野兽的筋制成,即便悬上千斤也不会断裂,不过价格昂贵,陌北也是攒了好久,才够买上这一捆。
他从四处找来一块沉重的长石,用绳子捆住,而后走到瀑布的侧面,往后慢慢退开,一直迈了几丈,才转头盯着那虎岩的头,看了许久,深深地沉了几口气,瞳孔收紧,透出灼热的光芒。
“掷!”
猛喝一声,陌北将绑上绳索的长石奋力掷出。长石如炮弹迸发,牵动着绳索飞向虎岩,宛如一颗倒飞的流星,那水花偶尔触碰,顷刻磨成了水汽。
长石在空中逐渐攀高,划出一道弧线,倾向虎岩,绳索率先碰到,立刻抑制了长石飞高,似有一阵猛力,将它一把拽了下来,恍如一条细蛇,在虎岩颈上恰好盘了个圈,紧紧扣住,而后纹丝不动。
陌北这一掷出,力道和角度都达到精准,显然是练过许多次数。
没有意外地拉扯绳索,他轻吐一口气,挥去了流淌在面颊的热汗,又转到瀑布正方,望着汹涌的流水,绷紧了神情,朝后退了两步,双手拉紧绳索,胸口闷高,身子微微后倾。少顷,两腿爆出一阵猛力,疯狂跑去,至那水潭边缘,用力一蹬,屈膝上跃。
陌北瘦瘦的身子立刻荡起,像极了丛林抓着藤条乱飞的白猿,一阵疾劲的风扑来,他的耳畔发出嗡鸣,水滴刮在脸上,像似玻璃碎渣,有种刺破皮肉的痛。
在至那瀑布还有一丈远处,他迅疾地松开绳子,抱膝低头,如同一个山岩滚落的石子,没进了瀑布。
瀑布里是个潮湿的岩洞,陌北在那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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