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公仪音手中的鞋履,李钊面色一白,下意识避过她审视的目光,慌乱地摇了摇头。
公仪音的目光往他脚上一瞟,语声闲淡,“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脚,比正常男子的脚要短两三寸吧。”那日粗粗一瞥,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方才看到这双未做完的鞋时,才突然想了起来。
李钊往后退了退,苍白的唇哆嗦了一下,心虚道,“小民不明白使君的意思。”
公仪音笑了笑,刚要说话,院中传来响动,荆彦的声音传了进来,“无忧,九郎,你们在吗?”
朝秦默示意了一下,公仪音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们在这里。”
荆彦面上一喜,将带来的衙役留在院中守着,自己快步进了屋。
“怎么样?”公仪音侧身将他让进屋,问道。
“果然如你所料,那簪子并不是刘卓买的,他也从未见过。”荆彦答道,朝秦默打了招呼。
听到荆彦口中的“簪子”二字,李钊的脸色似乎愈加白了。
公仪音将鞋子扔到他脚边,“不如你试试?看你是不是刚刚好能穿进去?”
陈氏看了看李钊的脸色,怯怯开口道,“使君,不知这鞋,同孙娘子被杀有何关系?”
公仪音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从她面上掠过,“这鞋,是在孙氏房中找到的,做的却是李钊的鞋码,你不觉得奇怪吗?”她的目光,带了一丝怜悯,带了一丝审视,黑亮如曜石。
陈氏似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捂上嘴,面色苍白得如同凋敝的花朵。
公仪音朝荆彦递了个颜色,荆彦会意,拿出那支簪子,语气严肃,“李钊,这支金簪是在孙氏头上发现的,这是你送给她的吧?”
耳畔传来一声尖细的叫声,公仪音循声望去,见陈氏蜷缩在床头,瞪大眼睛盯着荆彦手中的金簪,满脸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公仪音紧紧盯着她。看来,陈氏应该曾见过这支金簪。
陈氏摇了摇头,不说一句话,泪水却已簌簌往下落。
她不说,公仪音也不勉强,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又转到李钊身上来,“李钊,你同孙氏有染,昨日幽会之际,一言不合便杀了她,可有此事?”
李钊猛地抬了头,大声道,“使君,就算这鞋是孙氏做给我的,就算这金簪是我送给她的,那也证明不了孙氏是小民杀的,昨夜小民早早就睡下了,并未去孙氏家中。”
秦默目光在公仪音脸上流连。
半明半暗的光影照在她的面容上,鬓边垂下一缕发丝,在耳畔悠悠地晃动着,眼神从容而镇定。
他挑了挑唇。
李钊说得没错,这些证据的确不足以指控他是杀人凶手,不知眼前这捉摸不透的人儿,又该带给他怎样的惊喜呢?
公仪音看向陈氏,声音中带了一丝轻柔的蛊惑,“陈娘子,昨夜,李钊真的早早便睡下了么?”
陈氏痛苦地摇了摇头,“民妇不知……民妇不知……”
“那你呢?”
“民妇身子不好,用过晚饭便歇下了。”陈氏抽抽搭搭道。
“你和陈氏分房而睡,这么说,你昨晚并没有证人呢。”公仪音转向李钊,语气轻柔得像一片拂面而过的羽毛,却让李钊蓦然生出一股子瑟意来。
她话锋一转,提高了声调,语气中陡然透出尖利来,“你昨夜穿的可是麻布制卷草纹样的衣服?”
李钊身子一抖,惊恐地抬头看向公仪音。
公仪音冷“嗤”一声,“好奇我是如何知道的?因为你在杀害孙氏时,被她从袖口处扯下了一块布料,我们正是在她手掌心中发现了那残存的布料!”
说着,将紧攥的掌心打开亮给他看,里头霍然是一块卷草纹样的布料。
“如果你不是凶手,你衣服的布料为何会出现在孙氏手中?!”
“不可能!”李钊连连后退,大叫出声,“不可能,我明明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她并没有……”话音未落,瞳孔蓦然放大,冷汗涔涔瘫倒在地。
果然——他紧急之下说漏了嘴。
公仪音勾了勾唇角,还真是经不住激啊……
荆彦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凶手这样便稀里糊涂承认了?
他侧头看向公仪音,见她眼中奕奕光华,唇畔微勾,露出颊边似有若无的梨涡来。不由心中慨叹,这位宫无忧,真真是个人物。
他出声叫来门外的衙役,准备将李钊带下去。
“等等!”公仪音却清泠出声,制止了他们。
“怎么了?”荆彦不解地看过来。
“荆兄忘了方才罗叔指出的疑点了么?”公仪音走到他身侧,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荆彦细细回想了片刻,突然福至心灵,抬眼错愕看向公仪音,“难道……?”
公仪音手指抵住红唇,“嘘”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到陈氏床榻前。
“陈娘子还有什么想同李钊说的吗?”
陈氏泪眼婆娑地抬了头,面上是凄惶的神色,她哀婉地以袖掩面,“遇人不淑,民妇没有什么同他说的了。”
公仪音点点头,出其不意道,“陈娘子这药里,加了一味甘草?”
陈氏一怔,泪珠子含在眼眶中,不解地看向公仪音,“使君如何知道?”她喝的药中,用了十几位药材,加甘草不过是为了使味道不那么苦罢了,眼前这位俊俏小郎是如何得知的?
“他的嗅觉比常人敏锐得多。”秦默淡淡开了口,倒让公仪音有些意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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