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霖同江苇只得提了包袱后头跟着。
莫恒经过前堂,忽地记起药匣子里还放着新得的二十两银子,赶忙又把药匣子背了起来,临出门前叮嘱于旺道:「我带着霖哥儿去临县出诊,说不得需耽搁几日才得回来,我不在时,你守住铺子如常做生意就是。」
妙春堂名声在外,临近州县每年慕名来请莫恒出诊的不知凡几,于旺见惯,不疑有他,答应一声,接着做他的活计。
门外停着的车乃是一辆双辕车,江苇坐在前头驾车,待莫恒父子坐进车厢,鞭子一甩,车轮咕噜噜驶动,不多时便出了城门。
莫恒掀开车帘,见城门已然远去,仍不大放心,只嘱咐江苇,「再赶快些,到了前头岔路往北走,咱们往邓州去。」
莫霖惊了一跳,「这是哪户人家病了,大老远请咱们往邓州出诊,邓州境内便没好大夫了吗?」
江苇也觉怪异,回头来看,「莫叔,可是有甚麻烦事?」
莫恒抹一把头上冷汗,这才有余裕将上午在蒋家的经历讲了一遍,只听得莫霖乍舌不已,嚷嚷道:「这也忒没王法了,他家出了丑事,倒让咱们抛家舍业远走避祸。」
嚷完,又问:「会不会是那翠姑娘说大话唬咱们?以爹爹为人,必会守口如瓶,何至于杀人灭口呢?」
江苇脑海中隐隐觉得此事似曾相识,却终归想不起来,紧紧皱着眉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等权贵人家,唯利是图者多,本没有甚道理可讲,还是小心保命为上。」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小心些总不为过。」莫恒叹道:「我托辞往临县出诊,蒋家便是派人来追,也可让他兜一兜圈子,拖延些时候,届时咱们已至邓州。我以往曾听闻,邓州知州胡严宗大人乃是难得一见的好官,清政爱民,当初便是因弹劾毅勇侯府帷薄不修、纵子为祸,才被从御史台贬至外放,与蒋家素来不睦,咱们到了邓州,那蒋晨峰纵有心害人,恐也难以下手了。那时是在邓州重起旧业,还是再往别处去,看情形再定罢。」
又对江苇道:「此一去,我们父子恐要舍了沔阳基业,另起炉灶,你是跟着我们,还是回沔阳?若是想要回去继续探寻身世,等到了邓州,我予你些银子,你还回来,另寻一份活计就是。」
江苇想一想,道:「自我来妙春堂已有三年,半丝过往也未记起,四处打听,也不曾有甚么消息,这身世,想来今生探寻无望,便回去了,也是四目无亲,倒不如同你们一起,互相还有个照应。莫叔若不嫌弃,我还跟着你们就是。」
莫恒想着江苇身负武功,这一路上有他护持,总好过父子二人手无缚鸡之力,不由点一点头,「如此也好。」
第五章
三人仓皇间逃离沔阳城,走时只带上了银两,却不及携有食水,走到正午,均是又渴又饿,莫霖第一个受不住,蔫头耷脑靠在车壁上。莫恒倒还撑得,指着前方一条小路道:「我记得再往前走个一二十里,便有一处茶棚,那店家做得好胡饼,咱们且去填饱了肚子再赶路。」
江苇甩了两记鞭子,催着骡马快走,不多时便见一座茶棚立在路边,店面甚是简陋,不过三两张桌子,因着时逢正午,已坐满了赶路歇脚的人。
「这里人多眼杂,还是莫要在此耽搁,我去买些吃食,咱们一面赶路一面吃就是。」江苇放下车帘,遮住莫恒父子俩,又叮嘱一句,「莫要下车。」
先去找店家买了二十斤胡饼并五斤肉脯,见灶下有洗干净的萝卜水灵灵的,想着不曾带水囊出来,索性买了十斤萝卜,权做路上解渴,又朝店家要了一壶茶送到车上,等莫恒父子灌了个痛快,三人便又上路。
因不晓得蒋晨峰几时派人追来,莫恒胆战心惊,一路不敢稍歇,直待月上中天看不清前方路途,方停下车马,此时早已错过宿头,三人寻了一处背风山坳过夜,翌日日头未升便又上路。也亏得江苇身子骨扎实,这般赶了一天一夜车,亦未见疲态。倒是莫霖从未吃过这般苦头,被车颠了这许久,只觉骨头似散了架般,但知事关性命,便连一声苦也不叫,唯恐父亲心中难受。
这般晓行夜宿足有三四日,已是行出五百余里,眼瞅着再穿过一片山林便是邓州地界,追兵犹自不至,想来已是脱险,三人不由均松了一口气。
此时已是黄昏,晌午吃的那顿干粮早化没了,莫霖肚子咕咕直叫,江苇亦觉饥火中烧,虽强忍着,奈何止不住胃叫肠鸣,莫恒听着他二人这个响来那个叫,提心吊胆中亦不由觉出几分可乐,冲江苇道:「这几日路上倒是太平,许是蒋晨峰还不知咱们逃了,未及派人下手。这天眼看要黑下来了,也不好赶路,且寻个背静地方把车停了,咱三个先填饱了肚子好生歇上一宿,好在如今邓州在望,明儿个早起,再走上半日也便到了。」
莫霖有气无力道:「是啊,苇大哥,你也赶了一日车,歇一歇罢,我去拾些柴,咱们起个火,把饼考热了,好生吃顿热乎饭。这两日只顾着逃命,尽啃冷饼子了,好不难受。」
江苇一拉缰绳,把车往道边赶,正要停下,忽地身形一滞,猛然回头向来路望去,静听片刻,道:「后头有马队疾驰声。」
莫霖一怔,将头探出车厢,也侧耳细听,却甚么也听不出来,「我怎的听不见,你莫不是听差了?」
江苇摇摇头,「我内力在身,岂是你能比的。」眉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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