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点点头,对于老三的盛情他不反感也不拒绝。
倒是如意坊让许白有些意外。
簿记与自己对赌时,簿记的骰子是灌上了铅,要大有大,要小是小。
但这点小手段在许白眼里,却不以为意,等到了后头猜数字时,便轮到许白动手脚,人多口杂,倒也没人发现。
而赵允熏出现时,许白才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因为这个人,他见过。
在西景国先皇皇宫中,年幼的赵允熏被当成天宏国质子送来,却不想,娇柔的质子爬上了先皇的床更是干掉了先皇。
赵允熏自然不会是什么真质子,他只不过是天宏国“刺鸟”组织的“雏鸟”而已。
被派来杀了西景国皇帝,引起大乱,然后天宏自然混水摸鱼,取得最大的利益。
当年许白还不叫许白,他对先皇的死也不以为意,但赵允熏的美艳却让他印象深刻。
本以为对方已经死于战火,没想到,还活到现在。
当年的雏鸟已经长大成人,倒是他来此地的企图……
没能想清楚,老三家就已经到了,也在太平巷,只不过与许白家各在两头。
诸老三的娘子很喜欢许白,在老三一堆猪朋狗友里,她觉得许白最可靠,最让人安心。
“喏,鸡汤收好,早点给你家那位喝了吧,不过许白呀,不是嫂子多嘴,咱们陆镇上上下下这么多黄花闺女,你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男的?还是个孩子……虽说男妻也能生孩什么的,但你确定清浅能生?”
诸娘子的话非常直白,直白到老三直接堵了她的嘴。
许白既然已经决定下月初八取清浅了,那别说是个男的,就算是只狗,诸老三也认了这个“弟妹”,至于能不能生孩子,实在不行,诸老三一定会亲自帮许白纳妾,费用自己全包了!
这一点,老三和黄老太爷的看法完全一致。
等许白拎着汤回到家时,他发现正厅的烛火已经被点上,在迷蒙的窗户纸上,印着一个模糊人影。
许白面色有些愠怒,不用想也知道是清浅不好好养伤,从床上起身了。
仗着身体好得快,就敢忤逆自己的话。
若是当初遇到这情况,自己早就……
想到这,许白却突然抿了抿嘴。
一日一年,早就沧海桑田,如今的自己,何苦再想当初。
心平气和的推开门,果然迎上的是清浅错愕的目光。
清浅知道许白不愿意自己起来影响伤势,但清浅不想许白一回家,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点起一盏烛火,或许会让许白觉得温暖。
总觉得,许白其实很寂寞,很寂寞。
“来厅里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伤没好,却又着凉,你是准备成不了亲,被赶出城去?”许白难得没有冷言相对,他的温和却让清浅一时好不习惯。
“我这就回房躺好,不会影响成亲那天,其实……你并不一定要娶我,让我为奴为婢也行,或者伤好……我就离开也行。”娶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清浅虽是想嫁,却不愿许白为难,一切未成定数,反悔也行。
“话已出口,反悔无信。而且是你连累我,就算娶了,你依旧可以为奴为婢,现在闭上嘴。”许白突然冷了脸,清浅的话令他很是讨厌。
既然自己救了他,自然不会再看着他死在边军手上,当时边军为难,许白只有这种办法避免两败俱伤。
至于反悔,许白更不会将自己五年来在陆镇的形象,因为清浅而损坏。
就算选择退隐田园,许白也不希望有人破坏自己早就既定好的路线。
况且娶妻也在计划之中,只不过清浅是计划中微微瑕疵。
清浅在烛火下沉默起来,面对许白,他感觉自己总是做错。
不听话也错,说话也错,明明那么喜欢许白,却每一次都让他生气,很是自责。
“先喝鸡粥,凉了还得麻烦生火再热。”
还是许白先打破了静默无言,他去厨房拿了小碗,将诸娘子盛好的鸡汤用木勺添到小碗中,粥稠糯润滑,鸡肉鲜嫩,再加上几味去火滋补的药材,营养十足,滋补佳品。
在浓烈的香味中,清浅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许白见了,不由一笑。
终究是个少年人,自己又何苦每每斥责。
不久,那罐鸡粥就分了两份,一份清浅,坐在那头,一份许白,烛火这边。
两人围着木桌,偶尔抬头,四目相对时,竟有一种温馨滋味涌上心头。
是夜,房间。
清浅洗了脸后和衣卧床,许白则是拿了换洗的衣服,准备在院内水井边沐浴。
“天气寒凉,烧些热水吧。”清浅担心许白着凉,支着身体担忧问道。
“明天我会让裁缝铺子的人来,成亲用的礼服也该准备了,该懂的礼仪,你也该学。”许白话并不是回答,但这话,却让清浅突然乱了心绪。
嫁衣,遥远而陌生。
但不久之后,自己真的要穿着火红华服,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娘子。
就算娶自己的人不是因为钟情,但每想到自己会和许白并肩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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