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展明不解道:“我为何不肯?”
韩白月冷笑:“辜负别人,不正是君亮兄的拿手好戏吗?”
高展明一怔,不知他此话从何而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往下接。
高天文无奈道:“玉桂,你这又是何必?都是亲戚兄弟,往日的恩怨,过去便过去了,何故还要这样夹枪带棒地说话?”
韩白月挑眉,面带笑意,眼神却十分不屑:“子艺兄说的是,过去的恩怨都过去了,君亮既然已向我们赔了不是,我也只能不计前嫌——我若敢有所计较,岂不是也要被君亮当着众人的面数落一番,说我与那为非作歹的流氓盗寇同流合污?这样的罪责我可承担不起。”
高展明听了此话,非但不恼,反而笑道:“不知愚弟在玉桂兄心中是否也是龙章凤姿,惊才绝艳?”
韩白月一愣,明显露出了鄙夷的神情,鼻孔朝天地嗤笑高展明的不自量力。
高展明在府中养伤的时候,曾向引鹤打听过宗学中的人事。韩白月和高展明的事情,他也是那时候探听得知的。他还听说,韩白月曾做过一件十分有名的事。一年前教授曾布下一桩功课,让学中子弟挑选一篇自认为近百年来最好的文章加以解析。大多数的子弟都选了前朝儒士的文章,也有不少人选了当朝大学士苏瑅的文章,还有那有心的,选出安国公或其他高氏前辈的文章溜须拍马。而最令人吃惊的是,韩白月竟然选了一篇高华崇十四岁时所作的文论说是前后三百年无可超越的文章,并夸赞高华崇为人龙章凤姿,惊才绝艳。这个马屁简直拍到了天上,事后虽然没人敢当面打趣韩白月和高华崇,但是私下里却当作笑话传了好几个月,闹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引鹤虽然不曾听高展明谈论过此事,却从别家少爷的陪读小厮那里听来了这个笑话。
高展明笑道:“愚弟亦有自知之明,我不过一介庸俗之人,怎敢称什么龙章凤姿?子辉堂哥文采过人,在玉桂兄眼中自然是惊才绝艳,我又怎敢与之相提并论?同样,今日有人对愚弟出言不逊,愚弟才回言讽刺。玉桂兄和那人又怎会是一丘之貉?玉桂兄说了这样的话,并非批评愚弟,而是在自贬啊。”
高天文对高展明投以赞许的目光,而高华崇则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时不时皱一下眉头。
韩白月被他反将一军,也只恼了片刻,旋即又笑了起来:“你病了这几个月,口齿倒是伶俐了不少。罢了,我不与你逞这些口舌之快,我正好是有正事要寻你的。”
高展明不由奇道:“什么正事?愿闻其详。”
韩白月道:“你先前的一番话,令我也颇多感触。也许先前的事情,是我们对你有所误会。我心中不安,因此想寻个机会大家坐下把话说开了,兴许误会也就化解了。正好再过一个月,就是端午。二爷已禀明宗正,到端午那时,学里休三天,二爷做东,请我们这些学中子弟一同乘龙舟泛御河。我思忖往日二爷对我们这些同侪照料颇多,我们也少不得整两桌齐整的酒席,请几班歌姝舞姬,回报二爷。这就是个机会,不知君亮兄意下如何?”
高展明面上不露,心里却震惊极了:呵!高华崇要请全宗学的子弟游御河泛龙舟?简直好大的手笔!他忙道:“玉桂兄说得极是。”
韩白月轻笑一声,道:“那便说定了。此事由我料理,你多出些份子,为全学堂的兄弟们备几件礼,我也好在席上多为你说两句好话,兴许就能化解众人对你的误解。不知你意下如何呢?”不等高展明回答,韩白月接着道,“我也知道,你向来是最洁身自好的,不爱与我们这些腌臜俗人相处。你的性情,我是知道的,可别人却不一定清楚,因此我听人在背地里说了你不少闲话。你若能借此机会,显出你的诚意,定能让那些流言蜚语从此消弭。我也是为了你着想。”
高展明听了这话,暗暗好笑。若不是他刚从蔡雅他们嘴中听见自己如今的家境是如何窘迫,只怕他当真会以为韩白月在做和事老呢!韩白月说了这么多话,无非就是想让他无法拒绝,到时候他若拿不出“有诚意”的礼,或是在酒席上出了糗,反倒更坐实了他目中无人的事,也要得罪更多人。韩白月这一手可实在是狠,高展明究竟是怎么得罪了他?
高展明略思量片刻,便应了下来:“韩兄说的极是,就这么办!”
高天文在一旁焦急地想开口,却被韩白月抢了先:“哦对了,还请听愚弟多说一句。到时候的礼可要君亮兄自己多费些心思,若是假以他人之手,只怕没了诚意。”
这一句话,是在警告高展明不要妄想依靠高天文了。高展明轻松地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这场酒席既是为了酬谢二爷往日的照料,又是为了愚弟能化解误会,再则韩兄平日学业操劳,这时候还劳烦韩兄费心,实在是叫愚弟过意不去。不如酒席的事就交由愚弟自己来料理,不知韩兄和子辉堂哥意下如何?”
高展明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了。韩白月原本只是知道高展明家境贫寒,想借机为难他,让他到时拿不出像样的和解礼而丢人,没想到高展明竟然自告奋勇要将操办酒席的事情揽过去。高展明根本就不通经济上的事,而且向来耻于谈钱,把酒席交给他办,岂有不办砸的道理?!
韩白月见高展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简直喜出望外,立刻一口应下:“既然君亮兄有这样的心意,自然是极好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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