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蒨怒极反笑,抬头朝着刘颐看去。“哪盘棋你能一个子儿都不舍就赢了?”
“那我宁愿舍的是我自己!”
两个人忽的沉默下来,刘颐还是站着的姿势低头怒视刘蒨,刘蒨的目光却移开了,落在窗外的一树繁花上。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之气,那本来闻得到的花香都消失了啊。
“你如何不说话了?”语气中含着讥讽。
“还有什么好说?”刘蒨移回目光,又提起小壶续茶。“坐下喝杯茶吧。”
刘颐冷哼了一声,还是坐下了,却依然说了句:“话说道这份上,你还有闲心喝茶?”
“有什么好说的呢?”刘蒨并未抬头,低垂着眼看着自己衣角。那里空空荡荡,一条纹饰也无。
“舍弃你自己之前,先得把我舍弃了。”
另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既然先舍去我,我便是千刀万剐,也必会护你周全。
本来剑拔弩张之下突然气氛有了些变化。刘颐举着翠玉杯的手停滞在空气中,又假装自然的凑近唇角。
茶香弥漫开来。
胸口似乎也被什么东西拨弄了一下。乱糟糟的。
☆、清皎月明
锦墨估摸着茶水要凉了,寻思着要进去添些热茶。正打算推开门扇,那门却一下子从里边拉开了,差点撞翻她手里的茶盘。
刘颐看着这美貌姑娘得体的稳住手中物件,大方的行了个礼,心头无名火起:先舍弃你?我这里事情紧急,你却窝在这温香软玉窝里!良辰美眷,好不快活!只怕一心都扑在这美人儿身上,哪里还想得起我?!想着愤愤然的冷哼一声,带着周瑾下楼去了。
锦墨端着盘子进了屋,正对上她家公子的清明双眼,一阵愣怔之后,有些娇羞微微涌上心头,又心里嘲讽自己道:那哪是看你?分明看的就是那人的背影。
“大殿下怎的走了呢?”她跪下把茶盏换下来。
“就是走了呗。”刘蒨似乎不以为然道。“走了才好。”
越是难过越是藏在心里么?锦墨心里叹气,心酸的紧,对那刘颐也有了微微的抱怨。如何我好端端伺候着、知冷知热、紧着慢着怕他难受的人儿,到了你那里就一文不值了呢?
“那公子何必又把那些话说与大殿下听呢……”她这话梗在这里,大殿下难道不是弃公子的一片真心如敝屣吗?
刘蒨看着窗外,深呼一口气,调转来,已经是一脸的浅淡笑容。
“有些话,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说,但是见了那个人,就止不住了。”
“难道见了他对这话的反应,不难受吗?”锦墨这话倒好像在问自己一般,她心底里也有个喜欢的男子啊,但她又哪里敢去拿自己那片真心做赌注呢?
“所以啊,你家公子我就丢人丢在管不住嘴了。”刘蒨见她神色稍戚,一心想要逗她,便扯开了话题:
“不过三天之内,宫里面必然要传他去,给他定一门亲事。到了那日,顾及到我今天对他的态度,为了让我死心,他才会考虑答应下来。”刘蒨低低长叹一声,“我一生不娶也倒没有什么,反正我也不在乎我这爵位是否有人继承。但他既然一心想要王位,就不得不有外戚护佑,若是能诞下子嗣,群臣也会多偏向着他些。”
原来这几天刘颐去西北边境查访的时候,皇帝和王皇后把刘蒨叫入宫中,说是成怀王府那样大的一份基业,是时候找个女主人来打理了。大哥尚未娶亲,倒是先想起他来了,可见父皇轻视颇重。刘蒨就以兄长尚未娶亲为由推拒了这门亲事,只是王皇后此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一心要给他娶个王家的媳妇儿。大哥成了这事儿的拦路虎,自然要先撺掇着把刘颐的亲事立马办了,好叫刘蒨没办法推辞。
这也算是赠与子鸢的谢礼了。
徐家曾大力支持王皇后夺取凤位,王皇后的哥哥的女儿曦月还是徐可宁的妻室,只要子鸢提出想嫁给大哥,想必也水到渠成。
这样想来,活该自己是个男人。刘蒨自嘲的想着。
确实子鸢嫁给大哥是最好的选择,子鸢的为人他放心,一身功夫也足以护得那人一生周全,更不必说子鸢本就喜欢大殿下。往后万一王皇后要对刘颐下手,也得顾及着徐家这面。
刘蒨这样琢磨着,想起几年前,子鸢为了救自己一命,偷盗母家定魂丹的事情。
子鸢的母亲是江湖世家曹家的小女儿,与徐朗生了一儿一女就带着女儿离开了徐家。曹家除了刀术绝伦,还有一点引人追捧,那便是只能用在曹姓族人身上的家族秘药——定魂丹。徐子鸢为他偷那丹药时被族长抓到,雷霆大怒之下,在江湖众人眼前,将她驱出曹氏,命她发下永远不得再入江湖半步,否则面容尽毁、周身经脉俱断的毒誓。后来江湖、朝廷传出不少传闻,说是她是迷恋上皇帝的三子刘蒨,所以才行此险招。刘蒨之后也问过她,为何要施以援手。那红衣女子只是擦拭着手中长刀,淡淡说道:
“我心知你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所以救便救了。一时兴起,又有什么为什么呢?”
子鸢此人,如同她手中那柄刀,凛然坦荡。把刘颐交到她的手里,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刘蒨轻轻抬手覆在胸口上。当年旧伤,如今想起还是隐隐作痛。
他抬头望窗外望去,才发现一轮皎月已经挂在天空,清辉泻满眼前。他取起手中茶杯,对月举杯,落寞笑道:
“以茶代酒,你便陪我饮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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