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刘颐不答话,徐可宁驾马靠近了些,问道:“恪王不觉得?”
刘颐早就领教了这位向往江湖的豪爽汉子那不依不饶的性格,赶忙答道:“西北景色确实壮阔。”
“那看到此情此景,恪王有何感想呀?”未来得及刘颐答,徐可宁就自顾自的说起来,“山河辽阔,实在是应当自在纵马,快意江湖!”他对着远边感慨了几声,才想起刘颐还没有答话,便又问了一遍。
眼前这个端坐马上,面容肃穆的年轻人,微微启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山壮阔,更应当以天下苍生自勉。”
徐可宁愣愣的看了他半响,嘿的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
“没笑啥,”徐可宁笑弯了眉眼,“我笑三爷可真了解您。您跟三爷给我描述的一模一样!”
徐家是成怀王那一边的,这京城里谁都知道。徐可宁的父亲徐朗官任宗正卿,主管皇帝、诸侯以及外家儿女姻亲、嫡庶的记载。当年多亏他,王皇后才得以把辜昭仪的遗子,也就是刘蒨过继到她名下,最终胜尤昭仪一头,当了皇后。
但徐可宁告诉刘颐,不管父亲站在哪一边,他与妹妹徐子鸢都是三爷刘蒨的人。那家伙还大大咧咧的说:“我全告诉您,您不要以为我藏不住话。来之前我们三爷就说了,对您就跟对三爷一样的!就是,”说着他往后指了指,“别让咱们带来的那些人听去就成!”
随同去往西境的这些人,现在可都以为徐可宁是成怀王那边派来看紧恪王的人呢。
天色将晚时分,一行人进了个小镇留宿,一大早又开始往郑安方向去。
走了快一上午,又过了一个小城。刘颐坐在马背上都有些昏沉,听得后面踢踢踏踏传来马儿奔来的声音,往后一看,一个红影快速的越过队伍,向他与徐可宁这方向驰来。
如此飒爽英姿,又不缺女儿的妩媚之色,这便是徐子鸢。
徐可宁虽然喜好江湖,但并没有入过江湖,徐子鸢却从小跟着他们出身江湖世家的母亲长大,真正见识过江湖本色。本来刘颐以为京城传言的“刀剑美人”只是茶余饭后的夸大,这一趟路走下来,才知道她功夫确实不凡。
一次遇到山匪,这姑娘提起一柄大刀,闪入匪徒之中。一抹红衣靓影身姿翩飞,那柄重若千钧的大刀在她手里使的行云流水,把那些个悍匪杀的片甲不留,直直把刘颐看的心中愕然。
女子会武他也不是没见过,但从没见过有女孩儿这么喜欢使刀、还使得这么好的。
其实她也擅长舞剑,但显然爱刀胜过剑。那柄刀脊雕有简单几笔花纹、刀柄乌黑阴沉的大刀,被一块暗红色绸布包着,不离身的挎在背上,就算是进客栈用膳,也是近在身边、绝不离手。
背刀纵马的妍丽女子行至身前,那匹枣色大马长嘶一声,腾起一阵沙雾。
“再往前不到一个时辰,就是郑安了!”她说起话来,不如她哥哥豪气万丈,带着寻常女子没有的铿锵之势,却并不显得粗野。
说着她回头对刘颐道:“回禀大殿下,后面的运粮车没有差池,大约晚两日就能到。”
再往前走一段,是郑安郊外的一座小镇,郑安县令早在那里安排了地方,自然是先停下来住两日,接应上运粮的车队再进城。
分给他们的地方是几间小院。院子在镇子的边缘,一出门便是一大片空地,远处绿意渐深。
已经是暮春时节了啊。
屋子里安排好人洒扫,刘颐踱步踏出院门,看到那空地上多了两个人影。
俩人一高一低,半空里飘着一个斑斓的影子。
徐子鸢在陪着宣骐放风筝。
她带着宣骐在镇子里逛了一圈,看到一棵树上挂着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想是孩子们玩丢了不要的,就给宣骐摘了下来。跟一位老人讨了些线,再把风筝补缀补缀,就交到宣骐手里。他人小,又没玩过这东西几次,一直放不起来,她便把风筝取来,脚下略略使了些轻功,手中一放一收,那五彩缤纷的一只大燕子就飘着空里了。
她看差不多了,就又把线交到宣骐手里。在一旁看着他放了一会儿,一转身便看到仰着脖子看那风筝的刘颐。
她走到刘颐的跟前,刘颐看一眼她 ,视线又回落到空中的风筝上。
“谁道致身无羽翼,回看高举绝红尘。”那女子轻轻启口。与这几日刘颐惯听的嗓音相比,温软了许多。“我母亲的故里把它叫做纸鸢,我的名字就出自它。”
刘颐沉默一会儿,问道:“我这一路走来,西北这里算不上富庶,但是这样的灾害尚能应付,绝不至于需要派遣皇子前来安抚。”
徐子鸢看着那温润如玉的面容转向自己。
“你们三爷告诉我,到了郑安,凡有疑虑,都可问你。姑娘可否告诉我,他这是要作何打算?”
“第一点,想必您也能猜出来。他怕靳王对檀云公子用刑,您会加以阻挠。”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直直看进他的眼里。
“其次,他让我告诉您。能不能救檀云公子,就看这遭了。”
刘颐蹙眉思索。
“西北确实受灾,也确实缺粮。但缺粮不只是因为军需。”
话说到这里,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徐子鸢轻轻的把最后交代她说的话吐出来:
“郑安的县丞是我们的人,递上去的折子是他催促县令写的。这里能抓到的东西很多,但是要加以取舍,足以救出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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