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
白文谦仰面躺了半天,心里活动相当复杂。首先他感觉得亏自己是瞳孔涣散,否则这瞪得斗大还一眨不眨的眼睛能把屋顶看出窟窿。再者是他耳边一摊无际的哭声也让人窝火,真挚、嘶哑、但哭的相当涣散,没有半点章法,衬托他短暂人生也是无聊。
余光瞥见小妹白隽儿坐在床尾,一身盛装又描眉画眼,脂粉被泪水糊了一脸也不管不顾,对满屋无序的哭声更是不搭不理,只是定定看着自己的衰相。
白文谦整副身体不听使唤,既不能闭眼静思,也不能抬手唤人,只能干巴巴的着院里、屋外、屋里三个声部的哭声胡乱搅成一团在房梁周边回荡,胸口又有一把邪火慢慢燎着心肺,让他又时不时想起东坡肉的制法。
他今年刚满十八,又拥有一副玉质金相的好容貌。虽然胸无大志,但心性还是很高的。他不甘心做一个死人,尤其不甘心死相又如此没出息。
无奈啊,无奈。想到这里,他内心的邪火一下蹿道脑门,整个人也顺势腾的坐了起来。
充盈了哭声的屋子顿时就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第一章有三千多字,为什么只发了三百?
因为没动力啊!!所以发上来先给自己一点督促啊!我这个贱人!!
☆、白水
白文谦这一坐起身,屋里的哭声立刻停了。奴仆们膛目结舌的看着他,仿佛是见了鬼。
“扑通”一声,一个粉衣小鬟晕倒在地,她身边紧挨着的另一个蓝衣小鬟再次受了惊吓,“哇”的一声嚎啕起来。不同于刚才的啜泣,这哭声里还有绝望的味道。
撇开哭声,隐隐还听到了老妈子压着嗓子念经。
坐在角落的大夫抢步过去,探了粉衣小鬟的脉搏,长舒一口气便招呼仆从抬她出去休息。但全过程他都极其刻意的回避白文谦向他的投去的目光,恨不得当这个半死的活人压根不存在。
屋里的人麻成一片鸡皮疙瘩,屋外不明所以的哭声却不曾停过,闷闷的又传进屋里,给盯着白文谦发愣的仆从们做背景,让人翻了几番的发麻。
外面的人听到屋里哭声骤停,又响起小鬟撕心裂肺的独嚎,也不敢怠慢,赶紧的派人进屋查看。进来的杂役一抬眼就和白文谦对上了眼神,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来不及惨叫连滚带爬的冲出了屋子,院里传来了一声渐行渐远的“有鬼——”,接着就是乱哄哄的脚步声和更多的哭嚎。
还是有两个杂役大着胆子探身进屋一探虚实,于是又和白文谦一阵大眼瞪小眼。大的自然是白文谦瞪得极不自然的圆眼,小的则是杂役骤缩的瞳孔,他一见白文谦,倒吸一口凉气,傻在当场。
饶是如此,屋里的人集体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嚎啕的蓝衣小鬟扑在念经老妈子的怀里,哭的仿佛末日。
白文谦见众人吓成这幅样子,料想自己已然是一副半人半鬼的样貌了。想到自己毁容,不甘的心情立刻平复了很多,更何况胸口的火苗燎的他十分难受。他下定决心,说几句完整的遗言就死。
张嘴缓慢清了清干哑的嗓子,又试着动了动手指,结果很令他满意。于是又进一步的试图坐起来,但因腰上使不出力,以失败告终。
他的贴身小厮长贵此时也跪的离他最近,揣摩了他的意图就抢步上前,颇为忌惮的在他身上打量了两三圈,还是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扶着,就是低着头,不敢再近距离看他了。
小妹白隽儿就坐在床尾,浸在哭声里大半天却始终不声不响,只是盯着他看。此时看他似乎还有一口气,也探过身帮着长贵一起扶他。
白隽儿的眼神在他通身转了好几圈,瞬间让白文谦觉得自己应该是一盏名贵的玉器。于是回望向他,只见她今天穿了一身玉色的新衣,满头的金钗压得她颈子微微有些偏,前襟的绣花又脏了一片,大概是泪水混了脂粉在衣服上上反复浸出来的。
想到这里,白文谦心里一软,觉得死也值得了。
他看着白隽儿,白隽儿也看着她。望着望着白隽儿眼圈又红了一层。
“二少爷啊,你……你还有什么……念想啊……?”长贵张嘴,欲言又止,最后也只呆呆的了,眼泪还眼眶里微弱的荡上一圈。
白文谦转过脸向他,吓得长贵手上一抖。白文谦心中到有些发笑了,他手上动了动,遥遥的指向自己嗓子,涩涩吐出一个字,
“茶”。
满屋的小厮丫鬟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的哭声也停了,一时间屋里的傻气盖过了悲情,让白文谦有些想笑。
终于有人打破了屋里尴尬的傻气,是小妹隽儿。白文谦头都不用扭就见她眉头一皱,呵斥道“还不快去”。这小妹一向随和,今天这般严厉的神情实属罕见。不禁让人觉得大限将至,才能看到很多稀有的东西。
下人们依然没有完全缓过神,互相推搡着派出了刚进屋的那个呆瓜小厮往厅里跑。眼见快要死了公子的厅里一片狼藉总之没有茶水,又念着屋里的公子都要死了却挣扎着坐起只为嗓子太干,这小厮一跺脚冒了烟似的往后院小厨房冲。
隔着屏风,白文谦眼见的这小厮又急冲冲闯进厅,喘着粗气递上一只铜壶,哭了半天气还没有喘匀的蓝衣小鬟刚被老妈子差到厅里休息,此时也自觉的起身接过。她一接,呆瓜小厮就喘着粗气躺下了,看上去比白文谦还要虚弱。
眼光绕过小厮,又见的蓝衣小鬟急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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