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众无法察觉这一点,可是对演奏者来说,这却是决定他们各自命运的天渊之别。」柳川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让我感受到,真正才华横溢的人,只有一个。」
他拿着琴走向容雅,递给他:「那就是你。」
容雅看着他。
「不要把你的那一把琴与这把相提并论。相信你一定听得出来这其中的差别有多么大。」柳川说:「这把ainer非常珍贵。它是在我考上欧洲克里特音乐学院的那一年,我的义父送给我的小提琴。这多么年来,它一直陪伴着我,直到我的老师,在他去世前将他自己使用过的那一把an』遗留给我。goldainer在你的手中,能够焕发出它最美的音色,远胜于我。」
容雅的目光,缓缓地落在这把如同泛着淡淡黄金质感的琴身上,没有伸手接。
「容先生,你缺少的不是才华。而是一个老师。我想,事实上,是我被你的才华所吸引才对。」柳川轻声道:「所以,虽然明知道这是一个非常的时期,明知道你对我们日本人怀有极深的成见和敌意,可是仍然不由自主的……」
小提琴在无声的呼唤着,如此强烈,几乎在与他的心共鸣。
「容先生,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暂时把一切都抛开,哪怕只是短短的时间,忘记你是中国人我是日本人,只记住,我们都是音乐的儿子,我们拜倒在同一位女神的脚边,同时亲吻她的裙袍?
「容先生,我曾经对你说过,音乐,是不分国界的,在它的面前,我们都是相同的追逐的人,在一条没有终点的路的尽头,追逐天人合一的无限境界。那,就是完美。
「用我们的手指,创造出无限的,最完美的音色。
「一个人的生命……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难道不是创造出瞬间的光芒,让人类的灵魂最美最善的某一点,达至不朽?」
容雅的眸中,渐渐发出亮光。
缓缓的,甚至是小心翼翼的接过琴,当手指触到琴栓,容雅打了个激灵。他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琴身,就像少年第一次抚摸恋人的身体。就像有另一个人,在瞬间进入了自己的灵魂,一个神秘的精灵,一个封禁在小提琴中的精灵,在他振动琴弦的那一刻,才得以释放,与自己合而为一。
认真的学起琴来,柳川实在是个很严格的老师。
他教容雅怎样正确地使用肩架,如何握弓,保持正确的姿势。有很长一段时间,容雅觉得自己是在用一种异常别扭的,几乎可以说是畸形的方式在拉琴。
「就算你觉得这样子没办法拉琴,也没关系,你必须适应。保持这种姿势,绝不要动。」柳川如是说。
容雅毫无怨言,只想自己的身体尽快适应这看似自然实则艰难的姿势。每天他完成了华连成的戏份后,会到这个日本人的领事馆来,学琴两个钟头。然后回家以后继续练习。他吃得很少,睡得也很少,可是他每天都会拉琴六七个钟头,甚至更多。
在容雅反反复复做最基本的练习的时候,柳川会和他聊天。聊得最多的,是他从前的故事,记忆中的童年。
「我第一次听见小提琴,是我故乡的一间小教堂里。那是一个西方的传教士,用小提琴拉出的弥撒曲。
「那时候,我只有六岁。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我和你一样,完完全全的被这种声音所迷惑。我朝那个传教士走过去,他看着我微笑,而我则像个傻瓜一样在他身边蹲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我母亲焦急万分的找到我,把我从他身边拖走。
「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想要做什么,我这一辈子,一定要做的是什么。」
当然,通常只有柳川一个人说,容雅沉默不语。
他很清楚自己只是来这里学拉小提琴的,他小心翼翼地避免着和这个日本人有更深入的接触。
但柳川并不在意。
「我出生在京都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虽然我的父亲有世袭的爵位,而我的母亲也算得上是天皇母亲的远房亲戚,可是我们家庭的荣耀,在我父亲那一代已经式微。再加上父亲很早的时候就过世了,而贵族的身份地位,又限制了我们家族的人,有很多事是不屑去做也不能去做的,所以其实那个时候,我们一家的生活,都非常的艰难。要学小提琴这个愿望,几乎可以说是妄想。」
他几乎像自言自语一样,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
「但是幸好,我有一个严厉而慈祥的义父。他是我父亲生前的好朋友,在父亲过世后,一直照顾着我们全家的生活。在我七岁生日的那一天,他送了一把儿童用的小提琴给我。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知道我的愿望,也许是我母亲告诉他的。为此,我一直对他和母亲深怀感激。我还记得生日那天夜里我一夜没睡,抱着我心爱的玩具,琢磨它的每一根弦是怎么用的,夜里很静,我不敢尝试拉动它,怕惊醒了我的母亲和佣人。我拚命的回忆那天看到的那个西洋人,他是怎么拉动琴弓的,他的手指是怎样动运的,小提琴的声音,就在我的心里一直回响。
「第二天,我就拿着我的琴,跑去找那个传教士,请求他教导我拉琴的方法。」
柳川看着容雅,略显苍白的皮肤,从额头垂下的黑发,全神贯注的神情。那种完全沉浸在音符之中的专注,一如当年的自己。
「一开始,我也和你一样觉得很不习惯,我跟他学了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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