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的上海,雨季已经来临,六月至九月,此时的上海处于一年之中雨水最为丰沛的时节,整座城市总会被大范围的降雨侵袭,或是暴雨,或是雷阵雨,或是绵长的中到大雨,变得湿漉漉的,街边小店的广告牌扁上一颗颗滴落的肮脏水珠,半湿半干的道路的凹陷处汇集的一小摊浑浊的雨水,老居民楼外伸出的一排排晾衣杆上尚未干透的衣物,躺在马路上被雨水打落的湿乎乎的绿叶子,空气中散发出的饱和水气都在为炎热封闭的城市降温。人们不喜欢夏日骄阳的暴晒,也不喜欢三天两头突降的暴雨,或许只有在乌云过境,雨过天晴之后,他们才能找到夏季城市里最宜人的状态。
只是大多数时候,城市里总雨天多,晴天少,倾盆而下的雨水和多云转阴的天气很容易让人心生阴郁,特别是对于那些满怀心事的人来说,糟糕的天气只会带来更加糟糕的心情,无疑是雪上加霜。
窗户玻璃上淌下的一道道雨水像是湍急的小溪流,冲刷着干净的玻璃面,窗外的风景已经被玻璃的水流冲淡,变得模糊不清。挂在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走动的秒钟也被滂沱的大雨声覆盖,西枣拖着下巴坐在电脑前,忧郁地望着窗上的潺潺雨水出神。
苏夕,自从那晚被周黍接走后,这一个星期以来都没怎么联系过她,更没有像以前那样时常约她出去用餐,苏夕只是打了一通简短的电话,她说,家里有些的事情还没有安顿好,让西枣先等等。
不用想,西枣也知道苏夕一定在忙着处理她与周黍之间的裂痕,但至于那到底是一条怎样的裂痕,它又是怎样产生的,西枣毫不知情。
西枣只是明白了一些东西。
苏夕说她的婚姻不过是一场得过且过的将就,可,或许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在乎周黍。
这些,苏夕也许并没有察觉。
可,西枣看到了,她是该难过吗?还是该庆幸?
难过,是因为她似乎看到了过去正在现实的舞台上重演,庆幸,是因为一个完整的家庭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存在而崩裂。
西枣突然想起茉优对自己的劝告。
——如果有一天你能看到最后的结局或许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一定要及时脱身,这样对于身旁人的伤害也能少许多。
是时候该悬崖勒马,是时候该抽身而退了吗?
可她已经陷进出了,她不甘心啊!
门外的敲门声惊醒了坐在桌前发呆了近半个小时的人,顾夏的秘书怀里捧着文件夹走进办公室,那些文件需要她检阅签字,西枣放下手中的画图板,将桌上凉掉的咖啡一口气喝光,试图脱离游离状态。
电脑上的项目还未完成,敲上的挂钟,时钟已经指向下午两点了,顾夏留下的工作西枣也没有开始处理,一堆事情要做,自己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发呆,西枣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边的压感笔,继续工作。
顾夏生病了,是重感冒,尽管她解释说是因为这些天筹备香港展会的工作压力太大,身体才出了毛病,可西枣知道顾夏是那一天陪着她淋雨着凉后不好好照顾自己,才生病的。顾夏那天还特地发的短信告诉自己要煮姜汤御寒,但西枣知道顾夏自己一定没有喝,凭她平时总是以应酬,外卖,快餐果腹的习惯,怎么可能会下厨给自己煮姜汤呢,每次西枣进入顾夏的厨房,里面就好像刚刚装修完毕一样,亮铛铛的崭新,甚至,西枣认为顾夏那台空荡荡的冰箱里根本就没有可以煮姜汤的材料。
顾夏的病是自己的任性害得的,她已经两天没有来上班了,尽管顾夏告诉西枣不用担心她,可从手机那头沙哑的咳嗽声中西枣还是能听到顾夏这次病得到底有多严重,西枣好是愧疚,她想今天赶快处理好今天所有的工作,好让她可以提前下班前去顾夏家探望,可如果她还是上午那样浑浑噩噩的工作状态,她根本完成不了今天的任务,一直以来烦乱不堪的心是时候该收好了。
下午五点三十六分,比下班时间晚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西枣所有的工作终于结束,她伸了伸懒腰,拿起搁直在沙发上的手提包,便急匆匆地下班了。
超市的购物花费了多少时间,待西枣驱车来到顾夏的小区,也快晚上七点了,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先按下门铃等待回应,而是直接拿出包里的钥匙,打开了面前的屋门。
果不其然,当西枣进屋的时候,昏黑的客厅空荡荡的,她顺手开了灯,发现茶几上还放在一盒没有吃完的方便面,里面的面已经吸足了水分,被汤汁泡烂,像一团浆糊一样粘糊糊的挤在纸碗里,西枣一看便知道这是早上那会儿剩下的食物,她无奈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购物袋,朝顾夏的卧室走去。
那里一片漆黑,好像窗户被遮上了厚重的窗帘,使得房间里丧失了所有的光源,昏天暗地的,西枣敲了敲虚掩的门,没有回应,西枣喊了喊顾夏的名字,依旧没有回应,她不禁皱紧眉头,推门而进,打开墙上的电源开关。
“顾夏。”
她又喊了一遍顾夏的名字,床塌上盖在薄毯的人仍是一动不动的,像一具尸体,西枣慌了,她急忙上前推了推床榻上的那个和她开玩笑人。
“顾夏!”
“——咳咳——”
一声低声的梦呓过后,床榻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她艰难地睁开朦胧双眼,一脸都是病态的潮红,顾夏看到来的人便挣扎的想要起来,不过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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