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和沈宜修跟着罗老师来到思思的卧室,房间布置的色彩明亮,气氛温馨,扎着麻花辫的八岁女孩正趴在小桌子上画画,与其说是画画,倒不如说她是拿着一支蜡笔在白纸上乱戳。
咄咄咄……咄咄咄……
单调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有节奏地敲击着耳膜,在他们进房间之后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思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漠然的眼神在陈冉身上稍稍停驻了片刻后,就又继续低头去戳她的画了。
沈宜修对一个无法交流的八岁自闭症女孩是没有多少耐心的,他捏了捏陈冉的手,又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便静悄悄地退出门去了。
陈冉换了客用的拖鞋,走进屋里,轻轻盘腿坐在桌下的地毯上,跟思思保持半米的距离。思思又看了他一眼。
陈冉笑着问:“思思,你在画什么?”他刚刚注意到思思竟然是拿着一支白色的蜡笔在白色的纸上,深深浅浅地戳出了许多依稀可辨的白色的点。
过了很久很久,久的陈冉都快忘了自己问过什么了,思思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盯着自己面前的纸,刻板地说了一个字:“墙。”
“什么?”陈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思思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你说你画的是墙?”
思思不说话了,她把一张纸和几支蜡笔推到陈冉面前,又埋头继续她的作品。陈冉无奈一笑,只好拿起笔陪着她画画。
陈冉偶尔偏头看一眼旁边这小姑娘,思思其实长得很好看,皮肤白净细腻,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通透的光彩,像个瓷娃娃似的,睫毛又长又密,随着低垂的眼睑拢下来,在眼睛下面留下一小圈淡淡的阴影。
陈冉每每看着她,美丽却永不自知,幽闭仿佛一座孤岛,就像一朵还来不及开就凋谢的花,他心中的怜惜和悔痛就像冰冷的潮水涌来,不容抗拒没顶而过。
……
四年前,陈冉18岁,却已经在北京漂了两年。
这两年里他冬天发过传单夏天送过快递,大雨倾盆的时候租的地下室渗水,他就整夜整夜点一个甜筒赖在麦当劳里,大雪纷飞的时候被房东赶出来,拖着来不及整理好的零七八碎到处找房子,行李走一路丢一路……
到那年春天,相比之下,陈冉的生活已经好了很多,他每晚固定在一个酒吧驻唱,偶尔还能接到点野模的活儿,路演走秀拍个不知名小杂志,租的房子也从地下室换到小胡同大杂院平房,酒吧老板对他很好,知道他住的远,还把自己一辆很旧的小夏利借给他开。
陈冉已经很满足了,他高中都没毕业,身单力薄,在这样一个冰冷陌生的城市能好好活下来,还有什么奢求呢?但让他没想到是,好运好像突然发现了他的存在似的,任性地把一个天赐的好机会砸在他头上。
当时星宜娱乐正跟某卫视搞一个大型音乐励志选秀节目《唱响星世界》,全国海选如火如荼,陈冉被酒吧老板老魏和一众小兄弟撺掇着去报了名,他本来没当回事,心想闲着也是闲着去凑个热闹不亏,听说这种比赛水深的很,也不会给他这种井底之蛙窥见天光的。
没想到,他从海选到分赛区,一路过关斩将,居然稀里糊涂杀进了全国32强。导演组给他打电话,通知他进了32强,要参加正式节目录制的时候,他才从梦一样恍恍惚惚的参赛选拔中清醒过来,突然开始意识到,也许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机会就这么来了。
他从小逆来顺受,随遇而安,其实对音乐也谈不上有多么执着的梦想,多么诚挚的热情,但他觉得自己除了长的好看会唱歌,基本上是一无是处的,如果他还有一次机会可以改变人生,过上有尊严有希望的生活,那就是现在了。想清楚这一点之后,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想要一样东西想做成一件事情的欲-望。
其实最后能拿到什么名次已经不那么重要,只要进了32强,参与到真正的比赛,对于陈冉来说,已经是一个胜利。因为节目录制上星播出之后,就算他不拿名次,也会有很多人认识他,亿万观众和各种圈内人士都紧紧盯着这个超级选秀盛典。也许早就跟他断了联系的父母也会看这个节目呢?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为他加油为他自豪,甚至主动来联系他呢?……
陈冉集中一切时间和精力开始认认真真地练习准备,可是接到那个通知电话之后一周过去了,陈冉没有再接到任何消息。按照上次导演组的说法,是让他安心准备,一周后会有人和他接洽,接下来会统一安排封闭训练。一开始等不到消息,陈冉只以为是正常的进度拖延,可又过了好几天,他在网上查询关于节目的动向,一切按部就班,好像已经有学员开始了封闭训练,一向被动腼腆的陈冉也坐不住了,他给联络人打电话,那边不是忙线就是无人接听。陈冉莫名其妙度日如年,直到一天晚上,他心不在焉地在出租房里练歌,酒吧老板老魏给他打来电话——
“冉冉,你……还好吗?”老魏的声音明显很担忧。
“怎么了?我挺好的呀。”陈冉莫名其妙。
“你还不知道吗?你上网看看,《唱响星世界》正式发布了32强名单……”
陈冉已经听不到老魏在说什么,他扑到自己那台二手电脑前,打开了搜索引擎——
官方发布的32强名单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
陈冉懵了,他又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确实没有,电话里依稀传来老魏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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