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今儿天儿可脑了,你也粗来晒晒太阳,活动活动身纸骨吧。”今儿得了空的周子昭站在院子里,一边眯着眼晒着太阳啃果子,一边口齿不清地朝着屋子里喊道。
“好好好,对了子昭,你把那张琴搬出来,娘有好些阵子没碰了。”周念蓉边走边说道。
“好嘞,稍候,这就来。”周子昭夺过周念蓉的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手,抹了抹嘴,去屋里把那张古琴抱了出来。
周子昭不明白,这张琴是当年胡九渊送给周念蓉的,为什么他还要留着它?又不是换不起好的新的。这样想着,周子昭把心中的疑问说出了口。
“为什么,这还有什么缘由。”周念蓉笑了,笑得云淡风轻,“当你真正的喜欢过一个人,你就懂了。”
“懂什么?”
“只要你是真真切切的喜欢过,即使最后不得善果,也不会心存怨怼或者是悔恨。那个人是辜负了不假,但是最该恨的是那个遇人不淑的自己。所以,与其恨自己,自己痛苦,索性就放下,这样来得舒服些。更何况那人早已经了无音信,打,打不着;骂,又骂不到。把气洒在一张琴上,又何必?”周念蓉顿了顿,话锋一转,“再说换新的还不是花自己的银子,傻小子。”
“说到底你是舍不得银子吧,娘?”
“怎么会?”周念蓉不再理会周子昭,兀自抚起了琴来。
☆、第 6 章
“子昭啊,好不好听”周念蓉看了听得有滋有味,合着扇子打着拍子的周子昭。
“……好听,娘的琴声好听。”
“诶,难道不是最好听的吗?”周念蓉打趣道。
“最好听的,我也听过,是箫声。”
“能这么比吗……行,不是就不是吧。那你给娘舞段剑吧,想看。”周念蓉笑眯眯地盯着周子昭。
“客官你瞧好吧。”周子昭追忆的心思被打断,回屋取了剑。
于是,当门房直接把周子昭交代过可以直接放行的崔嵬领进门的时候,崔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光景。
剑舞伴着琴声,动如游龙,静如落燕,骤若闪电,轻若飞花,剑到处,伴着嘶嘶的破风声,银光乍起。舞剑的人月白色的衣袂翻飞,简单地束在头上的墨发时不时地挡他那神色温润的脸,却遮不住他那似是藏着星空的一双桃花眼。
一时间,崔嵬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约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周子昭才收了势,停了下来。
“崔魁,回魂了。”周子昭把剑换了折扇,扇了扇,“怎么,来送酬报的?”
那边周念蓉也停了下来,站起身来说道:“你这孩子,还不好好招呼客人。”
“周夫人。”已经恢复了往日神态的崔嵬拱了拱手。
“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准备些茶点。”周念蓉点点头离开了。
“我的确是给你送酬报的。”说着,崔嵬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这药补养身体很好,你拿着,周夫人用得到。”
“你还真是了解啊!”周子昭也没客气,大概的翻看了几眼,捏了一片似乎是长白雪莲瓣之类的东西闻了闻,心道果然是好东西,而且也不是普通的富庶人家能得到的。
“我的确要人注意过贵府的动静,只是不想我和苏辛给你们招来麻烦。”
“不想给我招来麻烦嘛,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周子昭走近崔嵬,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我是崔嵬,其他的无需知道。”崔嵬毫不让步的盯着周子昭的眼睛,不紧不慢地答道。
“哼,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知道的太多,反而会招来灾祸’?”
“你知道就好。”崔嵬勾了勾嘴角。
“得得得,真没劲。还有,你编排的名字也真是有够难听,还‘崔魁’!”周子昭嗤笑。
“崔嵬,字子岿。”
“哦,那你怎么不说你叫崔岿,呵呵,更难听。”周子昭顿了顿道,“我说崔家少爷,酬报我也收到了,怎么,你还想留在这用中饭。”
没等崔嵬接话,周子昭先开了口:“还是别了,我这小家小户唯恐招待不周啊”
“没事,我不在意。”崔嵬笑笑,
周子昭唰的收起扇子,看着崔嵬的眼神像是见了鬼,“抱歉,我家不收留来路不明的人。”
“我不就是崔家少爷。”
“……崔家嘛,好得很。”这昌平、临安,再远点的德州,大富大贵的崔家,可没有几个。
“苏辛的伤怎么样了。”中饭过后,周子昭又在院子里眯着眼睛啃果子。要说晒太阳,还是午后日头足,在院子里转一圈就从里到外的暖和。
“好了”。
“帮我转告他,灵符不要乱用。”周子昭抬了抬眼皮。
“灵符么?好。”崔嵬也不追问。
“嗯。还有精怪受伤就是比常人好得快,也不能这么折腾吧,新伤加旧伤的。”周子昭只低头留意着手里的果子。
“……”崔嵬脸色微沉,听到周子昭一直说着苏辛,他心里就莫名的不痛快。
好半天都没有听到回应,周子昭这才抬起头来瞧见了崔嵬的脸色:“诶,你也不用这么护着他吧,提都不能提了。”不识好人心,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周子昭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崔嵬也不回答,其实他自己也不晓得心里的那股火从何而来。
院子里没了人声,静了下来。只听到清风拂过草木轻微的唰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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