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歌姬舞姬们都在前头的戏台子上排练,苏谨晨房里却来了位客人。
“……这些是芷兰姑娘托我捎给你的。”叶离温文尔雅地笑着,把手里的长盒递过去。
苏谨晨含笑接过来,道了声谢才打开。
里面多是些女孩家喜欢的小玩意儿——芷兰亲手做的绢花,最新流行的绣花样子,几册子话本……还有一小包六安瓜片——也不知是哪个主子赏的,她自己都未必舍得喝,却巴巴留着送给自己……
苏谨晨眼眶不由一热,忙垂眸从盒子里拿出本话本,只低头装作翻看的样子。
叶离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这些话本是她请我代买的……也不知合不合你心意。”
“我很喜欢,谢谢。”苏谨晨轻声道。
芷兰不识得字,她是知道的。
“……芷兰……她还好么?”
“很好。”叶离有一霎那的犹豫,“芷兰姑娘知道我要过来,原是想一道的。只是临时有事走不开……”
苏谨晨把话本放回盒子里,轻轻笑了笑,“这种地方,她来……也确实不合适。”语气中有淡淡的,却无法被忽视的惆怅跟伤感。
叶离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他觉得自己今天净说蠢话……他的原意是想让她心里好受些,可……似乎弄巧成拙了。
叶离于是亡羊补牢道:“姑娘让九儿传口讯给我,说是有事情让我帮忙,不知是什么事?可还跟上次那安神药有关?”
苏谨晨想起今天请他来的目的……正色地摇摇头。“并不相干。”
那次杜盈雪给她换药之后,她曾特意留下药渣让九儿带给叶离检查。若非提前知道自己喝的是安神药,她断不敢每日从容地在青青面前喝下……当初能顺利扳倒杜盈雪又不留下蛛丝马迹,叶离其实功不可没。心中这般想着,不由更对他多了几分信赖感激,遂真诚道,“说起来,我还欠叶大哥一声谢谢。上次要不是您帮我查药,我怕是……会有些麻烦。”
“那些都是小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今天我要说这事儿……原本不该再麻烦叶大哥,只是我在这府里并不认得其他能说得上话的人,所以少不得……”
“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苏谨晨点点头,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
“竟有这种事?”叶离听苏谨晨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皱着眉头道。
苏谨晨郑重地点点头,“那日……也亏得是我们及时赶到,如若不然……”她顿了顿,低声道,“后果不堪设想。”
叶离沉思了片刻,才迟疑道,“那高管事当真如此大胆,敢对鹂莺馆的姑娘下手……就不怕陈家的家法么?”
陈家治下严谨,家姬馆中的女孩俱是清清白白的处子之身。馆中更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每年例行检查女子贞操,以防族中有不成器的子弟纵情声色,耽误了学业。先时便曾有歌姬跟小厮私通,后来因守宫砂消失败露。女子含羞自尽,小厮也被重打五十大板,当场气绝身亡。
高泉是府里的“老人”,理应不至于蠢到拿前途性命换一夕欢愉的地步。
“这位姑娘的情况……倒是有些特殊……”苏谨晨支支吾吾道,“我也是无意中听人提起……说她从前……跟三少爷……似是颇有些渊源……”
叶离顿时心领神会。
三少爷可是个“多情种”……
若这姬子一早就跟他……
“守宫砂”形同虚设,也就怪不得有人想浑水摸鱼了。
“……府中婢女仆妇,不少人曾吃过他的暗亏,大伙儿虽只敢怒不敢言,但私底下,对……任人唯亲却极为不满。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长此下去,不但弄得府中人心惶惶,只怕还会损了主子的威严……”苏谨晨顿了顿,“若熏思前想后,这些话也只能跟您说了……”
叶离听了不由点头。
“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事……确是不容小觑。我回去便会禀报大人。”他想了想,又问,“杜盈雪这名字听着倒有些耳熟……可是先前曾跟你有过间隙的那位舞姬?”
苏谨晨倒茶的手一滞,淡淡笑了笑,“是九儿跟你说的吧?不错,确实是她。”
“那后来换你药的人……”
苏谨优雅地把茶奉上,叶离忙伸手接过来。
“也是她。”苏谨晨云淡风轻道,“不过叶大哥应该也已经听说——”她抿唇坏坏一笑,带着几分小女孩特有的狡黠顽皮,“她可没占到我什么便宜。”
叶离难得见苏谨晨童真可爱一面,忽然兴起逗逗她的念头,遂慢条斯理道,“你先前那方子我曾偶然在药房见过——不但可以美容养颜,还能调理你的体寒之症……是个难得一见的好方子。只是其中有几味药,若是寻常人用了——”叶离低头喝了口茶,才戏谑地瞥了她一眼,“杜盈雪这亏,吃的也不算冤枉。”
“我还当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原来却是掩耳盗铃了。”苏谨晨见他如此开诚布公,索性也不再遮掩,只垮着小脸,沮丧道,“叶大哥可要帮我保守秘密才行。”
“这个自然。”叶离朗声笑道,心里对这小丫头的好感也跟着又多了几分,“不过你能够以德报怨,对杜盈雪施以援手,如今更想法为她善后。这份胸襟气魄,很是让人敬佩。”
“无非是我看不惯姓高的做派,”苏谨晨的手下意识地拂过一旁的锦盒,垂下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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