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小丫头的病症再次加重了起来,身上的水痘更是密密麻麻望之可怖,虞周丝毫不敢懈怠,借着昏暗的油灯查看着水痘的变化,魏老头眉头紧锁的把着脉相,项夫人更是急的直掉泪。
魏辙终于松开手,长呼一口气,项夫人忙问道:“怎么样,魏老,可有凶险之处?”
“脉相来看,只是寻常的痘疮,不是痘疮里的异症,并无凶险之处,可是小娃儿年幼,再这般高热下去,只怕即便好了,也会伤及魂魄,成为失魂之人……”
见项夫人心急如焚,魏老头问道:“小虞娃儿,片刻之间退热的手段我不如你,可你为何只在她手脚之处涂抹,听闻酒精有驱邪祛病之效,为何不敷于患处以攻病气?”
小项然烧的迷迷糊糊,本能的在身上抓挠起来,虞周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拿开她的小手,回道:“酒精虽有奇效,可眼下并不完全适宜,其一,此物过于刺激,敷于患处有害无益,其二大冷大热之下反而容易加重病情,所以我只能挑手脚心涂抹,而且必须少量多次,每隔半个时辰施用少许。”
密布的水痘反而给了虞周信心,庆幸,不是坏疽性水痘或者出血性水痘,如果是前者,容易诱发败血症的,后者更是容易造成内出血,这两种类型在后世都凶险万分,更何况现在。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魏老头话说了一半,看了项夫人一眼,生生截住了,嘿嘿笑了两声。
之前的酒精被大巫师糟蹋了,现在的小心思也被老头看破,虞周尴尬的笑了笑,给小项然换了块额头的湿帕,说了声“我去熬粥”就逃出了屋子,跟聪明人在一起真不好!
香甜的苡米和粳米是最好的材料,不过苡米很少,而且颗粒又小,听闻这还是项府极力搜集而来的,为了这东西,项家侦骑四出,说是掘地三尺都不为过。
下相周围的百姓们更是议论纷纷,不知道上将军府发了什么疯,挨家挨户的搜集这种野干粮,收成如果够全家口粮,谁去找这玩意吃啊,现在居然连这口救命粮都不放过!
不过当怒目而视的百姓接过一袋子沉甸甸的糜子之后,顿时喜笑颜开,贵族嘛,总有些奇怪的口味,胆大些的还上前来问他家的菜窝窝要不要……
苡米有健脾益胃补肺清热的功效,从魏老头的长篇大论看来,这东西最是对症,听说伏波将军马援南征交趾时,南方瘴气横行,他就是靠着这东西战胜了瘴疟之气,然后才引进中原的。
现在还没有那种颗粒饱满的品种,更是完全没有种植的,能搜集到的全是野生的。虞周又开始担心起钟离眛来,他才想起来,绿豆那东西好像也是很久以后从岭南还是印度引来的,自己无形中又给他出了个难题,再这样下去,最近接二连三失职的钟离怕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小丫头的哭声透人心脾,端着入口即化的热粥,虞周进了屋。
前世并没有成家的机会,所以一觉醒来多了个妹妹的时候,虞周是格外珍惜的,小小的身体里毕竟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悦悦对他而言,既是妹妹,也是女儿一般。
现在虞周又发现,自己似乎对所有小孩子都没有免疫力,熟练的接过小丫头,轻轻的拍打着背部,所会不多的儿歌低柔的哼起来:“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一切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魏老头偷酒的手僵在原地,项夫人连怀中的孩子被抢了都没反应过来,俩人顿时目瞪口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哼着从没听过的怪异小调,脸上说不出的温柔,好笑又诡异!
项夫人本来一脸焦急,此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小周是跟你哪个婶娘学的,居然还会哄孩子,倒像是我家大伯初为人父之时!”
虞周尴尬的笑了笑,手上却不停歇。
魏老头不满的说道:“常长于妇人之手,徒损其志!岂不闻孟母三迁择邻处!不行,此事一了,你就得随我学习,再这样下去,好好的苗子就要变成一介庸人了!”
看着小项然慢慢的平静下来,项夫人脸色温和的说道:“我就是妇道人家,没你们那么多雄心壮志,我觉得啊,平平安安就是福,想我那苦命的大嫂,连项大伯和小然儿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老头本想说一句妇人之见,听项夫人提及亡嫂,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怀里的小人儿没多少份量,可也不是虞周能长久抱得动的,终于安静了下来,虞周把她放到榻上,摸了摸额头,好像没那么热了。
小姑娘脸蛋通红,大大的眼睛仿佛恢复了些清明,一抬手就要去抓挠身上,被虞周一把拉住:“乖,不能挠的,挠破了好的更慢了,来喝点粥。”
小人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陌生人,痒是感觉,挠是本能,又抬起了小手,一只手撑开虞周的脸,一只又要去挠。
项夫人忙上前握着侄女的小手:“然然,婶婶在这里,这是你虞家哥哥,给你治病来的,听话,不能抓挠的。”
小孩子哪会管那么多,拉着小脸又要哭,才一张嘴,一只木勺塞了进来,吧嗒吧嗒嘴,小脸蛋顿时瘪了:“苦的……”
发烧的人吃什么都是苦的,虞周一勺一勺的吹凉了喂着小妹子喝粥,信口开始胡诌:“怎么会,我家也有妹子,她吃的可香了,你再尝尝,还苦?不能吧,你捏住鼻子再尝尝看,好多了吧,没滋味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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