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琦看着小靳的样子挺有趣,也捏了颗梅子扔到嘴里,同样被算的龇牙咧嘴。
能不憋气么?
虽然输给世子奕本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小孩子打打闹闹的,还有古语“胜负乃兵家常事”在这戳着,本不值得一提。但是通过这次的较量,年少的世子澈终于对这个世界的现实产生了一丝深刻的认知。
想说那从小到大没输过的世子澈竟然输给了从小打不过他的世子奕,不但世子澈在家闷了三天没出屋,就连从小玩到大的那帮身边的好友们见到“敌对阵营”的小公子们,那颈上的小脑瓜都没过去昂的高了。
这世道啊它就是这样,甭管你过去赢了多少彩头、得了多少盛名,只要你败了这么一次,那就好像你就从来没赢过似得;过去那些光辉战绩顷刻间灰飞烟灭,没人会记得你过去的好,只会记得你如今的惨。
或许也会有人说一句公道话,看事要看全面、不能以偏概全。
但是这话聊到最后,归根到底总结起来还是只一句,过去再如何又能怎样?最后不还是输了。
然后到最后的最后也只能叹一句,
“成王败寇啊!”
兵部尚书家的常风常小公子倚在高高的柜台前摇头晃脑的就冲眼前人这么来了一句,气的袁琦拎着包好的点心拂袖转身,欲夺门而去。
呵,气性还不小。
常风赶紧拽住袁琦,“哎,急什么,不开玩笑的么。”
袁琦没好气的甩开常风,把点心往怀里抱抱,斜着眼睛瞟了瞟他,“你才是寇,你全家都是寇。”
“行行行,我们是寇我们是寇,你家阿澈是王,行了吧?”常风摇着折扇好脾气的笑笑,“怎么着还劳烦袁大少爷亲自买点心慰问,那位还生气呢啊?”
袁琦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站在这店门外看着远处不说话。
“不至于吧?他俩从小打到大,谁没挨过谁的啊。”
“我也不知道阿澈到底怎么了…”袁琦叹了口气,反过来又问常风,“你们那位北堂奕呢?是不是可开心了?”
这一问到也给常风问住了。
手里的折扇轻轻的摇着,常风抬着眼睛想了想最近世子奕的状态,也有些摸不着头绪似的,“其实他…好像也没怎么开心……”
袁琦不明所以的看着常风,常风也呆头呆脑的看着他,两位小世子的至交如今似乎都有些摸不着好友的心思了。
世子澈真就为了没打过世子奕气成这样?
长长叹出了今天不知道第十几次的气,世子澈挨在榻上懒懒的翻了个身,常人都道他是受了挫,岂知他哪是输不起啊,他、他其实只是...
自打上次在城外输给世子奕以后他就不太愿意想起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也说不上是输了面子不甘心、更不是打算就这么认输再也不斗了,只是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他就是不想再像往常一样找机会还回去那么小儿科而已。
一想起那家伙按着他的手腕趴在他身上直勾勾的盯着他那眼神,世子澈心里便又是没由来的一阵发紧,兀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这样心神不宁是为哪般,所以干脆躲在家里什么也不见什么也不想,最好就能一直这么下去,宁愿就这样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再也别见着的好。
再说那个世子奕,拄着胳膊托着下巴一脸老头子相的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发着呆。什么时候这手支累了,那就再换只手,小脸儿再换个方向,继续盯着屋子里的那面墙壁发着呆。既不像往常那样赢了世子澈就要趾高气昂飘三天,也不像过去那样练字舞枪弄棍棒,思绪就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个洞又拴上了根线,那边一扯,这边就随着线绳颤来颤去的,怎么也静不下来。
心里翻来覆去离不开那三个字,脑海里绕来绕去躲不开那双漂亮的眼睛,尤其是一想到那天压在那家伙身上涌起过的念头,身上脸上更是燥的没治,恨不得赶紧跳进王府花园的池子里再抽自己俩嘴巴,让自己好好清醒清醒。
有些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常风由下人引着来到书房,看着世子奕愣神的样子故意跳过去吓他,等到世子奕缓过神来再告诉他,今天看着袁琦了,拎着点心往城北去了。
世子奕还有点晃不过神来,只是听着“袁琦”和“点心”两个字眼撇了撇嘴。
世子澈那帮“同党”里他最讨厌的就是袁琦。
要说人吧也没什么不好,品行吧那也是万里挑一的,左看右看没什么毛病吧然而就是一天到晚的跟世子澈“勾勾搭搭”的样子特别让人膈应。尤其是世子澈,平时都是端端庄庄、云淡风轻,整个就是一副人畜无害却又带着点禁欲般的气质,偏一见着袁琦就现了原形似得,眼睛也亮了、嘴角也弯了、小时候的活泼样又出来了,动不动还跟人家古灵精怪似得撒撒娇。
从小时候一起在学堂念书时开始,世子奕一见着那俩人在一起的样子就牙根痒痒。
然而他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觉得这一定只是因为袁琦脑门太大让他看着不爽的缘故。
可是再不爽又能怎么样呢?
人家依旧还是好的跟能穿一条裤子似得,他一个外人又能怎么样呢?
世子奕有些满眼寂寥,默默的垂下眼神,长长的叹了口气。
清风袭来,吹落了窗前那颗大柳树的第一片落叶,这一年又是过去了大半了呀。
来年开春,北境王府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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