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休息一下吧。”一直陪着南明宣呆在书房里的南叔无奈地暗叹一口气。他都这么大岁数了,明明已经打算要回乡安度晚年,却偏偏赶上这样的事情。明宣少爷也是怪可怜的,才十七岁就要独挑南家大梁,身边也没个人帮衬着。
“南青箫呢?回来过没有?”同样都是姓南,为什么他就要在这苦思冥想,南青箫却能在别的地方逍遥快活?以前是因为娘总在耳边念叨,所以他也怕爹突然对南青箫好了,就不重视他了,可突然被留下变成孤军奋战,南明宣心里还是希望那个所谓的“兄长”能出手相助的。
“回少爷的话,青箫少爷没回来过。”
“他倒是逍遥自在啊!”南明宣冷哼一声,更生气了,“明月呢?”
“小姐跟朋友出去饮茶了。”
南明宣瞪眼。合着他是最倒霉的那个?
“少爷,您若是没什么头绪的话,不如……”南叔一脸的犹豫,这话还是没说到最后。
“不如什么?南叔您是看着我跟明月长大的,是除了爹和娘之外最亲近的人了,在我面前说话,南叔无需顾忌。”南明宣转头看着南叔,笑得爽朗。
“我的意思是,少爷要不要去找青箫少爷帮忙?”
“找他?他能帮什么忙?而且你以为他还会帮助南家?”南青箫回来半年,南家上下对他是什么态度?若说南家对南青箫有什么恩惠,那也只剩下的爹对他的生养之恩,还有生没养,他凭什么去向南青箫寻求帮助?他的脸皮还没那么厚!
“青箫少爷未必会帮助南家,但一定会帮助骆三爷。”南叔同样也不指望南青箫对南家还有什么报恩之心,但南青箫与骆三爷之间的关系却是极好的,前几日骆三爷才表明心迹,南青箫随后就住进了新宅,这不就相当于已经接受骆三爷了吗?这样的话,南青箫就断不会对骆三爷的事情置之不理。
听了这话,南明宣皱眉,思考了半晌,还是叹一口气。
“南叔,容我再想想。”
“是,少爷。那……我去让厨房做点吃的给少爷送来。”
“恩,去吧。”南明宣一摆手,挥退了南叔。
南叔摇摇头,默默地退出房间。
南叔走了之后,南明宣再叹一口气,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
南风的书房窗外就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南明宣记得小的时候,他和明月就常常在这个院子里玩耍,爹总是开着书房的窗户,看着他们嬉闹的场景,笑得和蔼慈祥,一点儿都不嫌弃他们吵闹。他就常常跟明月坐在院子里,透过敞开着的窗户看着书房里或严肃或和蔼的爹,看着爹与他的朋友们谈笑风生,那份温润和儒雅一直都是南明宣的憧憬。他就在这个院子里看着爹额角的发逐渐变得斑白,他就在这个院子里看着南家日渐兴隆,他也是在这个院子里得知南家逢变的消息,然后看着爹变得越来越憔悴,连最爱笑爱打扮的娘亲也整日愁容满面。
爹和娘都以为他还小,不懂事儿,可那个时候,在南家慌乱的氛围中,他的心里也是慌张的,对于过去的留恋,对于现在的不知所措,以及对未来的不可预知。就在那个时候,南青箫来了。现在有时间静心细想过去这半年发生的所有事情,南明宣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就连爹和娘都显得有些可笑。
说是认祖归宗,但南青箫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南家的祖宗当成是他自己的祖宗,平淡地进门,没有一丁点儿的喜悦和激动,冷眼旁观半年,他明明知酒懂酒,却不置一词,南家的存亡,南青箫从未在意过,他只是孝顺地完成他娘的意愿,他只是无处可去所以在哪都是一样。娘给南青箫的偏僻小院可以说是正中南青箫的下怀,他人在南家,想要找他随时都能找到,他却又不在南家,他若不来谁都想不起他,那不远不近的距离对他来说是刚刚好的。可笑他还在娘的再三“提点”下将这样一个不在意南家的人当做是对手,他的那些叫嚣在南青箫看来该是多么地可笑?
南家的继承人吗?不过是人家不稀罕的东西,他还当成是宝了。
南明宣就这样脊背挺直地站在窗边,思考他的过去,思考他的现在,思考他的未来,思考南家作坊未来的发展,然后,重新审视南青箫这个人。从小就被当成是继承人教导的孩子,自然都是聪慧的,所以当南叔端着小厨房刚做好的糕点进门的时候,南明宣已经想清楚了。
“南叔,准备马车,我要出门一趟。”想通了,南明宣也不心烦了,转身回到桌边,抓起一块栗子糕塞进了嘴里。
南叔一愣,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南明宣。他不过是去了一趟厨房,发生什么了?怎么少爷的气质和眼神都变了?那感觉……那感觉就像是年轻时的南风。
“怎么了,南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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