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楼想走的想法特别坚决, 坚决到马文才费尽口舌,也没有最后说动祝英楼,这时代孝道为大,祝英楼用父母之命来解释自己的离意, 马文才是一点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一转眼,祝英台可怜巴巴地在车厢中露出个脑袋, 伸出手对马文才招了招。祝英楼应该是看到了,但也不知是怕妹妹再和梁山伯搀和在一起情愿这两人更亲密些, 还是昨夜马家的家教风仪让祝英楼比较满意,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顾自去忙出行的事去了。
马文才见车队就要出发,没有多耽搁,也不顾这样做失不失礼,长腿一跨, 径直进了车厢。
原本还算宽敞的马车因为马文才钻了进来,顿时有些局促, 但无论是马文才还是祝英台都顾不上这些了, 祝英台更是直接把头靠了过去, 毫不避讳地在马文才耳边窃窃私语:“我阿兄把梁山伯丢下了。”
马文才还以为梁山伯也在队伍中, 只是在忙活什么没出现,听完一楞。
上虞和山阴相聚不过半日路程,两县同属会稽,正好同路,何况祝英楼一路上对梁山伯也还算照顾,没有那么颐气指使,如今于情于理都该带上梁山伯一起上路,为何……?
他心思何等灵活,脑中一转就有了猜测:“是昨夜宴中我父所说之事?”
祝英台点了点头,把昨天祝英楼告诫他的事情向马文才叙述了一遍,说完忧心忡忡:“我其实不是太懂这里面的东西,但能让我兄长脸色大变,想来梁山伯父亲的死并不简单。我阿兄现在简直把梁山伯当成瘟疫一般,现在梁山伯还宿醉未醒呢,就急着走了,一点颜面也不给别人……”
说到一半,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说的是笑话,一个庶人,带着就是恩赐了,不带了才是常事,说什么颜面不颜面的,丢下才是这时代士人该做的事情。
“怎么会扯上校籍之事?”
马文才和祝英台不同,他两世重生,皆为梁人,自然比祝英台更明白梁家牵扯到这种事里有什么危险,更别说校籍这种事,对于他们这种更迭明确的士族来说,几乎是等于虚设的流程。
马文才昨日听他父亲提起此事时,就有点不真实感,今日听到祝英台再言,那不真实感实了几分,却也更忐忑了几分。
相比之下,不太明白其中要害的祝英台倒要自在的多了。
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了,梁山伯那边,你且放宽心。”
祝英台一听马文才说这话,她松了口气,语气一转,一改刚才的严肃,反手抓住了马文才的胳膊,可怜兮兮地告状:
“马文才,我阿兄说,馆中有梁山伯那样的人,我还老是和庶人混在一起,不想让我读书了。”
马文才眼睛情不自禁地一翻。
让旁人听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才是她阿兄,不,是她阿爷,这是自家女儿正在撒娇告状呢。
马文才有点心累。
见马文才没声音,祝英台更急了,抬头看了眼窗外,见祝家家仆和祝英楼都没注意这边,声音压得更低,在他耳边继续悄悄咬耳朵:“马文才,你还要不要我的炼丹术了?我要被关起来了就真出不来了!你之前还答应我,说有办法让我继续回学馆的……”
“你这急性子!”
马文才怕痒,被祝英台吹得直哆嗦,半个身子躲出了车外。他动作太大,引起了不少祝家人注意,知道自己待的时间太长了,索性就干脆下了车,在车厢外咳嗽了一声。
“你拜托我的事,我记下了。你放心,我马文才答应别人的事情,还从未失信过。”
祝英台这才转忧为喜,在车窗里双手合十对着马“大爷”拜了拜,满脸都是信赖之意。
远处的祝英楼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心中一阵不爽,冷哼了一声,示意侍卫现在出发。
于是还不等祝英台继续跟马文才黏黏糊糊,车队就动作起来了。
马文才是个万事周全的人,一直将祝家人送到十里亭外,又递上了早上匆匆让府里备下的驿券,有这些驿券在,祝家人无论在吴兴郡内的驿站、街亭还是船坞中都会得到妥善的招待。
马父是太守,提供这些方便不难,难的是马文才一得到消息就立刻做出了准备,他的这份效率和心愿,倒是让祝英楼刮目相看。
更别说还有魏氏准备的点心、冷食等物了,这些原本是魏氏为了交好未来儿媳妇的,现在虽说现在是用来饯别的,名义不同,但这些看起来就可爱精致的点心果子等物,祝英楼多半是不会吃的,最后还是殊途同归。
祝英楼心中对这位“考核中姑爷”的分数,又长了几分。
马文才送走了祝家人,再返回城中时已经接近午时。此时他想起了被单独抛在了别院的梁山伯,心中不知为何一软,脚步方向一转,朝着马家别院而去。
“告诉阿娘,我午饭不在府里用了,不必等我。”
“咦?可是郎君,主母明明……郎君!”
府里陪同的管事见马文才头也不回,唤了几句也没回应,只能无奈地回府复命。
***
马文才找到梁山伯的时候,后者正倚在窗边看书。
看的是马家放在客房里的杂书,虽是杂书,也算是经史一类,平日里马文才好拿这些打发时间,梁山伯什么书都看,放在平常,遇见自己没见过的书,自然是要读上一读的。
遇见马文才这样“心胸开阔”的朋友,如果书确实有意思,还会抄上几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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