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看了马文才这儒衫上血迹斑斑、又脸色苍白的样子,都会如他这样惊慌失措,生怕惹出什么人命官司。
此时驿站遭贼的事情已经传开来了,显然也有之前住在驿站里的客人死里逃生,赶到了考城的,马文才不动声色的在车厢里听着外面的议论纷纷,敲了敲车壁。
“疾风?”
“在。”
“直接去衙门报官。”
“是。”
城中马车不可驱驰,他们一行人愣是比步行还慢的才到了衙门。
疾风下车在衙门门口一问,那差官面无表情地一指墙角,好家伙,或蹲或站着好几个人,脸上都有疲惫之色,隐隐还有些面熟。
“都是来报丰原亭有盗寇出没之事的吧?本县县令今日恰巧去乡间走访了,诸位是报官也好,诉苦也好,改日再来吧。”
哪怕疾风报了吴兴太守之子的名头,这差吏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连说县令和县丞都不在,他们一群衙役,什么主都做不了。
疾风无法,只能回车禀报马文才。
马文才听闻了疾风的回话,眼神中浮现出一抹嘲讽之色,淡淡回了句“知道了”。
他千算万算,就想到官府根本就不想搀和这个烂摊子。
也是,这年底的时候,好不容易全县无大的刑狱案件,至多东家丢只鸡西家少把米,突然来了这么件大事,谁都避之不及,毕竟是要影响来年评定的。
就在他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时,车外突然传来一声有些犹豫的搭话:“请问诸位,是不是也是之前住在丰原亭的过路人?”
马文才身上狼狈,不愿这样出去见人,车外坐着的梁山伯大概也知道他不愿出来,先行一步接了话:
“是,我们才从丰原亭逃出来,诸位是……”
“哎,我们也是啊,和几位就前后脚到这里!”
外面那些人如同找到了组织,一下子围了过来。
“我是过路的商人,一直以来都在丰原亭借宿的好好的,谁知道会出了这种事!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杀了人就算了,还一把火把驿站烧了,我们好不容易逃过水患想回南方过年,这下可好,什么都烧了,这一路还不知怎么走!”
另一个大概是哪里来的差吏,穿着一身皂衣,满脸风霜之色:“我是天长县的信差,要回县里覆命的,道路封了只能盘桓一夜,还好屋子不够我住在马棚里,一起火我就骑马走了,否则怕一条命也没了。”
众人七嘴八舌,说的都是昨夜驿站里突然遇到杀人放火的事情,但是这些大多都不是官身,没有住在那栋出事的小楼附近,有些后来的干脆就是住在廊下和棚子里的。
这些人虽然出事时逃得快,但见到的事情也少,所有事情全凭当晚的景观臆测,再加上商人油滑,习性里不免爱添油加醋,若裴罗睺在这里,肯定要活生生气死。
他们明明是布置已久,万事俱备,发作时无声无息,哪里就来了一群拿刀拿剑的歹人冲进驿站,见人就杀?
而且放火时人早就跑的七七八八了,他们放火与其说是为了杀人,不如说是为了逼出藏在暗处的真正刺客,顺便掩盖崔廉未死的真相罢了。
知晓真相的马文才自然不会傻缺到跳出来说“你们胡扯些什么”云云,任凭外面的“苦主”说的天花乱坠,凶险异常,心中忍不住好笑。
可傅歧和祝英台两人毕竟年少,不知真假,听着那些商人一下子说一群人拿刀拿剑砍进驿站,见人就杀,一下子又说放火烧了驿站后还有人堵着门无路可逃云云,看向马文才马车的眼神就充满了敬畏之情。
好家伙,马文才几人是要多勇猛,才能在这么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把他们几个救出来,还顺便把行李马车等物都赶出来的?
“难道这家伙之前和我比武,一直是在藏拙?其实身怀什么绝技?”
傅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打定主意以后不要真惹怒了马文才,免得这家伙气上头来,伤了他的身没什么,要被人在众人面前暴打,那也太丢脸了。
即便是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的梁山伯,听着这群人说起昨夜的凶险,也忍不住暗暗心惊。
他原以为这些刺客都是用些迷香、暗箭伤人之类的把戏暗算别人,没想到是真的打起来,动过手的,他也见过齐都尉那群押解官的身后,当日在集市中护着崔廉一家硬是没有让刺客得手,可不过一夜之间就遭了毒手,那些刺客武艺该有多高?
马文才能在这样的凶恶之徒手里把他们护出来,简直就是令人惊骇的地步……
车厢里的马文才没有出去,听着外面的人义愤填膺,将昨夜之事说的精彩纷呈,浑似看过似的,连供词都不用写了,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外面的人还在呼喝着对此地衙门的不满。
“我们一逃出来就直奔最近的考城,想要报官。当地官府监察不利,让驿站里出了这种事,就算不能弥补我们的损失,总要负责把我们送回家乡去吧?可这里的县令可好,当缩头乌龟不出来了!”
一个商人气呼呼地说:“除非他永远不坐班了,否则我们就吃睡在这门口了,反正我们也身无分文!”
“就是!还说丰原亭按辖区算是沛县的驿站,那也得去得了沛县啊!路上被山上那么多滚石封了,怎么去沛县?路都封了,那些贼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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