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过半,萧柏收拾了行囊,准备返回
傅老太太的身体不能说大好了,但听御医的意思,细细调养,还是不成问题的。
萧娴已经及笄,沈氏没让她跟着父亲远行。
看了眼西洋钟,算着老太太歇午觉起来的时辰,谢筝便与萧娴一道去给傅老太太请安。
“祖母这几日不太高兴,”萧娴低声与谢筝道,“这上了年纪的人,脾气跟小孩儿似的,昨晚上说厨房里的汤熬得不香,吃不下饭了,母亲为难极了。”
谢筝抿唇直笑,哪里是汤不香,是萧柏要走了,老太太舍不得罢了。
萧柏是外官,在京里留了几个月,全是圣上给的体面,那些道理,老太太心里清清楚楚的,可不舍还是不舍的。
延年堂里,傅老太太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听沈氏说话。
待听完了,老太太慢慢哼了声:“你拿主意就好。”
沈氏心里哭笑不得,退出来时正好遇见萧娴,她悄悄往东稍间方向努了努嘴,压着声儿叮嘱道:“就这几天的情绪,记得别跟你祖母闹。”
萧娴抿着唇,看看谢筝,又看看沈氏,叹道:“我们来,不是来闹的。”
沈氏一怔,苦苦笑了笑。
这两孩子要说的话,怕是比闹腾顶嘴还要让老太太难过。
萧娴握住谢筝的手,道:“进去吧。”
谢筝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马上要离京的不止是萧柏,还有她跟陆毓衍。
陆培元看过镇江府衙的案卷了。
谢慕锦遇害,同知李三道代管镇江,等新知府上任,而李三道的夫人正是指证谢筝与秀才有交往的两位同知夫人之一。
为了坐实谢筝与他人情投意合,除了那两位夫人与厨娘,另有城中车马行做轿子生意的轿夫说抬过谢筝去城中一处园子,谢筝打扮得很漂亮,一准是约了情郎,又有走街的货郎说卖过一只头花给那秀才,过几日就见知府女儿戴了同样的头花……
如此种种,全是谢筝闻所未闻之事。
而章家夫妇的质疑,上头一字为提。
李三道整理的案子,应天巡抚陈如师拍板断的案,刑部山西清吏司结案。
流程清清楚楚,案子乱七八糟。
李三道的夫人做了伪证,毫无疑问,李三道一样是被买通的人,陈如师和山西清吏司到底是稀里糊涂只求快速结案,莫要危及自个儿的乌纱帽,还是也被人打点了,这就要去细细查了才清楚。
陆培元和萧柏商议过了,陆毓衍放外差,任广东道、山西道巡查御史,可查应天、镇江、太平三府之事,眼下已经定下出发的时日,只比萧柏离京晚三日。
谢筝决心跟着陆毓衍一道去。
前几日与萧娴提起来,她丝毫不觉得意外。
这就是谢筝的性子,谢筝是不会愿意留在京里、留在萧府,让陆毓衍一个人去整理镇江案情的。
镇江的官场,谢筝比陆毓衍了解得多。
今日过来,亦是谢筝与众人商议后的结果,之前是担忧老太太扛不住,这才多有隐瞒,如今既然定下了方向,还是要与老太太说一说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东稍间。
傅老太太皱着眉头饮羊乳羹,见了萧娴,撇着嘴道:“难喝!也不知道当初娘娘为何那般喜欢。”
萧娴从老太太手里接了瓷碗,道:“您又诓我了,我小时候挑嘴,您教我说‘只要是对身子骨好的,再不喜欢也要吃’,还说先皇后娘娘最厌恶羊乳羹,但这东西能养她的身体,她就坚持喝。”
傅老太太挑眉,浑然不觉说岔了,面不改色道:“有吗?老婆子以前还这么劝过你?”
萧娴笃定点头。
傅老太太眨了眨眼睛,几分精明又几分装糊涂:“年纪大了,什么都记不清了。哎,阿黛今儿个怎么过来了?老婆子听说,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找你打听衙门里的案子,你哪儿都说了,就是不来给老婆子说。不行不行,今天来了,就坐下来多给老婆子讲讲。”
萧娴和谢筝交换了个眼神,不由失笑,傅老太太这是转话呢。
这也使得谢筝放松许多,上前在罗汉床前,给傅老太太跪下,恭谨磕了个头:“老太太,今儿个是来给您磕头辞行的。”
傅老太太闻言怔了怔,看看谢筝,又看看萧娴。
李嬷嬷通透,见了这模样,打发了其余人出去,透过帘子一角,见沈氏还带着心腹守在明间里,不由愈发谨慎,去将后窗关上了。
“辞行的?”傅老太太拧眉。
萧娴不走,她身边的人没有回明州的道理,哪怕是萧柏身边要添伺候的人手,也不至于轮到浅禾、阿黛身上去。
傅老太太想了想,有些悟了:“年纪到了?许了人家了?是哪家呀?谁给说的亲?”
谢筝抬头看着傅老太太:“前些年就许了人家了,老太太您给说的亲。”
“我?”傅老太太惊讶极了,转头问李嬷嬷,“老婆子还管过这事儿?”
谢筝微微点头,低声道:“老太太,是我啊,我是谢家阿筝呐。”
傅老太太愕然,她往前探了探身子,仔细看着谢筝。
那双丹凤眼晶亮晶亮的,与记忆里那个爱笑的小姑娘一点点重合起来,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扣着谢筝的肩:“老婆子前回还说,这眼睛像极了阿筝,竟然真的是阿筝,可你不在镇江府,怎么……”
怎么会成了阿黛,跟着娴姐儿回京了……
这番话,傅老太太没有问完,无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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