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他是知道的,母亲结婚时舅舅也没来,寄来了红包和礼物。舅舅的名字在家里是禁忌,最起码在外公面前是绝对不能提,原因很简单,舅舅是同性恋。
即便如此,但是不敢怎么说是妈妈唯一的哥哥,有时候也会听妈妈说起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舅舅。
舅舅赵章佑小时候是这里很出名的孩子,学习好,听话,长得好,哪哪都让人眼红,也是外公外婆的心上宝,只盼着他成才,舅舅也不负众望,考上了s市的医科大,学了中医。虽然没有继承外公的衣钵,但是只要儿子想学,那父母也支持。
舅舅在外五年,回到家里听外公的话在医院中医部坐诊,原本可以安安分分的娶妻生子按部就班的生活,直到被外婆看见舅舅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亲眼所见,不容分说。
寒冬腊月,舅舅光着膀子跪在院子里被外公用擀面杖打的浑身是伤,外婆哭肿了眼睛,妈妈专程从b市回来劝解,但是没用,舅舅咬着牙不松口,外公恨铁不成钢,最终以舅舅晕倒才罢。
数九的天气被打成这样,舅舅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外婆每天以泪洗面,最终还是劝不过,舅舅辞职去c市市区开了一家小诊所,明明就在一个城市,但是舅舅从此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方齐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舅舅,是13岁那年。
妹妹成玥刚满三岁,方齐抱着她坐在院子里的树上逗着玩,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徘徊在门口,方齐多注意了两眼,从树上跳下来,把妹妹放到石头上坐好,自己出去站在那人面前,不确定道:“......舅舅?”
男人看着方齐,抿着嘴笑了笑,弯下腰拍拍他:“你是小齐吧......你长这么大了?”
方齐抓住舅舅的手,很凉:“舅舅,你找外婆吗?我去喊。”
他没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方齐转身跑回厨房,外公在值班没回来,继父和母亲去上班,外婆正在家里做饭,被方齐一溜拖走。
“这孩子,怎么了啊?”
外婆笑呵呵的任由方齐带到门口,抬眼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舅舅,眼睛一下子红了。
“章章?”
舅舅也红了眼睛,他突然跪在地上冲着外婆磕头,被外婆一把拉起来,哭道:“怎么这么瘦呢......你这孩子,肯定没好好照顾自己,怎么了啊......没事儿啊,跟妈说。”
舅舅摇摇头,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他努力地扯扯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放在外婆手里:“妈,你拿着,这个是我挣的钱。”
外婆边哭边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方齐跑过去关上大门,又把妹妹哄回卧室,自己扒在门框上看。
舅舅坚决把存折放在外婆口袋,又哭着磕了几个头,起身离开了,外婆坐在石头上抹眼泪,嘴里呢喃着舅舅的小名儿,老人家看着又老了几岁。
外公和继父中午回来,外婆沉默的把饭菜盛出来,眼睛还红肿着,外公问了几句,她也没说话,直到妈妈匆匆进来,气还没喘匀就道:“关袭不在了,妈,今天我哥是不是回来了?”
所有人都停了手,外公的脸蓦地黑了。把筷子扔在旁边,外婆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的声音还有些颤,起身道:“章章,我可怜的章章......”
母亲跑过去扶着外婆:“妈,您别这样。”
“柔柔,你在家和老成照顾好你爸,我去找你哥。”
外公坐着没说话,但是手却握得死紧。
“妈......”
“你不知道啊柔柔,章章心里难受呢,他今天给我磕了十几个头啊,这是跟我报恩呢,关袭那孩子没了,章章一个人怎么活啊......”
外婆抹了把眼泪,去里间收拾东西。
母亲扭头看看外公,低声道:“爸,关袭是扫毒被人害了......”
半晌,外公道:“连个烈士遗属都算不上,图什么,图什么啊!”他脸通红,眼睛里还有泪水,声音颤抖:“讨债鬼,讨债鬼......”
“爸,您......”
外公颤颤巍巍的起身走到门口,叹了口气:“老成,你去送你妈吧,她要去...就去吧。”
继父点点头,和母亲交换个眼神,母亲追着外公出去了。
外婆被继父送到了市区,去照顾舅舅,偶尔回来家里看看,一直到方齐十六岁被三中以优质生的名额招走,他在市区再一次见到了舅舅。
比初次见面时候好了很多,但一直独身一人,守着一个小诊所。
电话的接通打断了方齐的思绪,对面传来舅舅声音:“小齐?”
方齐扯了扯嘴角:“舅舅......”
又叹口气:“我......我又见到他了。”
对面顿了顿,笑道:“如果认定了,那就赶紧抓住他,一辈子太短,别犹犹豫豫的浪费了时间。”
深秋时节,一阵风过去,院子里的山楂树叶子就往下掉,赵章佑放下手机,拿着扫把出去慢慢的把叶子扫在一处,自从母亲前年走了,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一个,偶尔小齐或者玥玥过来陪陪他。
年纪越来越大,记忆却慢慢的清晰起来,他把扫把放到墙边,一个人走到山楂树旁,抬手摸了摸干枯的树干,二十年过去,上面的刻字也淡了不少,他想起来自己刚到这个院子,三十岁,还觉得时间很长,拉着关袭像电视剧里一样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树上,还在吵闹谁的笔画多笔画少......
满打满算其实还不到十年,但那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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