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昌伯看看众百姓,再看看章布,长叹一声,转身走了。留下里正一脸郁卒,不知怎么办好。
这一晚,章家子孙三四十人,一直守在小院门口。在里正劝说下,附近的居民都回家了。赵雨菲是最后走的几个人之一,临走前,望望小院柴门,想到程墨被逼得有家不能回,一阵气苦。
这一晚,她辗转反侧。天刚蒙蒙亮便起身,来到小院门口一看,章家的人散坐在门前的空地上,柴门依然紧闭,程墨竟是一晚没有回来。
此时的程墨刚刚起身,由婢女服侍洗漱,然后去练箭。
院门被拍开,张清冲了进来,一见程墨急道:“他们堵在你家呢。”
意料之中。程墨点头,道:“我这里有一封信,你派人送去。”
张清心急火燎地跑来,没想到程墨如此淡定,不由一怔,道:“你没事吧?”
这是有家不能回啊,五哥怎么不着急?要是昨晚他在场,一定不顾一切和章家打一架再说。八十多岁的老头自己噎气了,怎么能赖在别人头上呢?张清早起练武遇到父亲,得知这件事,立刻坐不住了。
程墨笑道:“他们不是有堵人庭院的传统么?我早有心理准备啦。没事的。”
“哦。”张清一想也是,气愤愤道:“以前章老头仗着自己年龄大,到处撒赖。现在他死了,他那些子孙也蹦哒不了多久啦。”
程墨把信交给他,道:“快派人送去,回来我还有事和你说。”
信是送给赵雨菲的,让她不要着急。
张清派跟随的小厮去送信,武空也过来了,三人一起吃早饭。程墨说出准备置一所院子的打算。张清嘴里含满燕窝羹,含糊不清道:“五哥要买院子?”
武空也停筷看他。
程墨笑道:“现在手头宽裕些。”
穿过来身上一毛钱没有,只能在小院暂住。现在官帽椅带来滚滚财源,不算付定金没有交货的,那些落袋而安赚的钱,也足够他买一座两进的院子了。他是享受惯了的人,怎么会委屈自己?
“对。章家那些混蛋要堵你那小院就让他们堵去。”张清一拍几案,道:“咱们买一座好的,再买几个丫鬟使女,看家护院,美滋滋过日子,由得他们在小院门口喝风吃水。”
要不怎么说五哥本事呢。想到他轻摸淡写把章家人玩转于股掌之上,张清便兴奋,对程墨更是膜拜。
武空横了张清一眼,道:“你这毛毛躁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望向程墨,道:“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先拿去用。”
买院子,配家具摆设,添使唤人,哪一样不需要银子?程墨道:“不用。就是这事须做得秘密。我可不想他们去堵我的新院子。”
一句话把张清说笑了,道:“五哥也有怕的时候?”
他以为程墨真不在乎世俗偏见呢。
程墨道:“这不是废话吗?我的新居,被一群不相干的人披麻戴孝堵在门口,得多晦气?”
张清和武空同时哈哈大笑,觉得程墨总算有点正常人的样子了。
新院子程墨早就挑好了,还是在安仁坊,距原来的小院子不远,步行大概两盏茶时间。这所院子布局精巧,陈设华丽,是一位老京官安置外室的金屋。老京官告老回乡,外室要死要活非跟他一起回去不可,这院子也就放在牙行,打算出售了。
程墨一见就喜欢上了。虽说两进的院子小了点,但他现在一个人住,足够了。
武空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十分满意,笑道:“要不是你小子手快,我就买下了。”
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说,一应摆设俱全,简直是拎包就能入住啊。
程墨笑笑没说话,他可是看了好几座院子,最后一眼相中这一座的。
张清转了一圈,道:“这里精巧是精巧,就是没有演武场,也没有可以练习骑射的地方。”
还有,脂粉气太重了。这个他忍着没说。
程墨笑了,道:“这还不容易?池塘边柳树下可以设个箭靶,练练百步穿杨的功夫。”
张清便不说话了。
交了银票,过了地契,这座院子便是程墨的了。看看还不到中午,张清提议喝酒:“五哥侨迁之喜,应该大醉才是。”
武空看着程墨不说话。
程墨明白他的意思,摸了摸鼻子,道:“章家的人离开了没?”
“怎么可能离开?他们抬了章老头的棺材,人人披麻戴孝,全堵在你那小院门口。”张清派人在那边看着呢,要不是程墨已经买下新院子,他早就去和章家拼命了。现在么,他们要闹,就让他们闹,反正程墨不伤筋不动骨的。至于附近百姓的感受,自然不在张清这公子哥儿的考虑之中。
程墨道:“他们如此扰民,实是过份。我要去刘大人府上一趟。”
武空脸色阴沉,忍了再忍,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与其劝说,不如让程墨亲眼瞧瞧刘淘甫的真面目。
张清道:“我们一起去。”又小声埋怨道:“刘大人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背黑锅呢?”
他和父亲都替程墨不值。
程墨见两人对刘淘甫略有微词,劝道:“刘大人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人总是自私的,哪能让亲生女儿的大喜日子被搅黄了?程墨正是洞悉到这一点,才主动站出来。有了这份人情,以后他在羽林卫才安稳,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如无根的浮萍。
张清道:“五哥太好说话了。”
安抚好两人,程墨去了刘淘甫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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