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宫门,程墨顿时有夕日无限好的感觉。
一辆加宽加长版马车静静伫立在御街帝,车窗帘半卷,露出半张绝美容颜。
程墨犹豫了一下,还是催马走了过去。
车旁放一只脚踏。旺财面无表情,侧头瞟程墨一眼,见他依旧端坐马上,便把嘴唇朝脚踏呶了呶。
程墨坐得笔直,只垂下眼睑,居高临下睇着车里的人,道:“有事?”
几次和霍书涵见面,不是她派旺财驾车过来相请,便是她那辆与众不同的马车突然出现,程墨早习惯了。
霍书涵抬头望去,只瞧见他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铠甲,不由眯了眯眼,道:“进来吧。”
“嗯?”程墨挑眉。
霍书涵没有吭声。
秋天带着凉意的风从车旁刮过,一片树叶在风中打着旋儿,飞过车窗,落在程墨马头。
程墨等了一息,见她没出声,想了想,翻身下马,上了车。他赶着回家,有什么事早点谈完,总好过在这儿僵着。
旺财扬鞭赶车,马踏“踏踏”轻快敲击地面。霍书涵沉静优雅端坐,无视程墨的眼睛在她脸庞上来来去去地睃巡。
过了好一会儿,程墨摸摸鼻子,再次开口:“有事?”
两人合作开低价官帽椅市场,双方的掌柜刚商量出出资配股的方法,开始买地建作坊。要说霍书涵这个时候来找他,是为官帽椅的事,程墨是不信的。
这几天昭帝对他特别依赖,霍光不可能没有想法。只是,要说霍光派别人找他谈话还可以理解,派霍书涵过来,程墨就觉得不可思议了。让女儿涉及政事,不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应该做的事。
清朗的声音再次传入耳膜,霍书涵才淡淡抬眸,瞟了程墨一眼。只见他身着羽林卫服饰,鼻直唇薄,脖颈修长,身姿笔直,跽坐在席子上,双手放在膝上,整个人透着一股阳光的味道。
她的眼眸在他指节分明修长的手指上停留一息。这双手,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刚刚好,既不太长,又不光秃秃,指甲缝没有一丝污垢。
程墨见她在看自己的指甲,又问了一声:“有事?”
有事说事,没事他就要走人了。这么光看他,像什么?
看完他的指甲,霍书涵复抬眸望向他的脸,道:“有事。”
“说。”程墨懒得废话。
霍书涵却不先说,而是端起放在几案上的杯子,里面半杯琥珀色的液料。她以袖遮唇,饮了一口,再放下,轻启朱唇,道:“陛下对你看重得很,你可别把陛下带坏了。”
程墨看了她的杯子一眼,不用说,杯子和几案之间一定有磁铁之类的东西吸附,要不然马车颠簸,一下子就打翻了。
“霍大将军让你跟我说这个?”所谓的别把陛下带坏,怎么才算带坏,里面的文章可深了。程墨没有深究,更不可能随口答应。对霍光这种人来说,任何话,都有特殊含义。
原来他知道她的身份。霍书涵没有意外,程掌柜和华掌柜这些天一直混在一起,双方带的伙计人多口杂,说漏了嘴也在情理之中。她意外的是,程墨得知她的身份后,还能如此淡定冷静。他不是应该对她顶礼膜拜,大力奉承吗?
“家父怎会让我抛头露面?”霍书涵勾勾唇角,面带淡淡讥笑,道:“五郎太高看自己了。”
你还没有资格让我父亲出面。霍书涵说着,瞥了他漆黑深遂的眼睛一眼,好象很想看到他怒的样子。
程墨心想,那倒也是。霍光手下人才济济,怎么也不会让霍书涵跟自己说这个。转念一想,笑了,道:“霍大姑娘掌管家族产业,不知算不算得抛头露面?”
霍书涵面色如常,道:“我排行最小。”
这是说他叫她“霍大姑娘”叫错了。
程墨晒然一笑,改口道:“既不是霍大将军的意思,霍姑娘为何跟程某说这个?”
你不会是吃饱了撑的吧,跑来提醒我你父亲要对付我。怎么着,也是自家人一条心嘛。
霍书涵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得程墨一颗心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他只好干笑两声,道:“难道程某说错了?”
“当然。你可知外头如何议论你?”提起这个,霍书涵都不好意思了。好在她生性沉稳,比一般女子能控制情绪,倒也没因为想起外头那些话而脸红。
她这么说,肯定没好话。程墨道:“不过是些妒贤嫉能的人罢了。何必在意?我好相处易说话,陛下才对我青眼有加。”
他一副我很能干快夸奖我的样子,让霍书涵很无语,开始思忖自己巴巴跑来提醒他到底有没有必要?他要作死,就让他去死好了,何必好心提醒?
可是,想到母亲无意间提到程墨,说父亲对这个人很不喜欢,她又深感担忧。
霍光生性谨慎,哪怕在家里,也是喜怒不形于色。既能说出“不喜欢”三字,可想而知,他对程墨有多反感。
他是当朝第一人,政事一言而决,完全不用看别人脸色。既反感程墨,那么用脚趾头想,也该知道,程墨的处境有多危险。
霍书涵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让他收敛一些,别以为只要讨得昭帝欢心,待昭帝亲政,便能飞黄腾达。
男子二十行冠礼没错,行了冠礼即成年,霍光便得归政。这些都是理论上的。事实上,行不行冠礼,什么时候行冠礼,并不是昭帝说了算。始皇帝十三岁继位,吕不韦辅政,二十二岁才让始皇帝行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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