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那谢青檀闻言,眉毛一挑脸色古怪的看着他,试探:“三千年前,谢临渊……”
沈临砚垂眸,摁着眉心的手青筋暴跳。
“我自打狐族出世不过一千岁有余,五百年前下山采药途经福泽,救了崖下负伤的谢临渊,仅此而已。”
“旁人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遂了旁人的意!天界不是看重他谢临渊么,犯了那么大的错都没把他弄死……”
谢青檀视线不经意落在他身上,嘴角一勾,晃晃指间的宣纸,行云流水的小楷仿佛活了。
“五百年前相遇?呵~可你瞧瞧这是什么~忘了是谁手把手教的你这手好字?忘了是谁知你擅琴,每每受命下凡捉妖巡视总不忘带上一张好琴,趁你不在默默放你屋子的案头?”
“沈临砚,你和谢临渊明明相识万年,缘分又岂止千年可比……月老心软,那红线虽是强抢而来,倒真没忽悠他~”
谢青檀另只手拾起银着,侧身挑着灯油摆弄熏香,满室氤氲缭绕。
“缘分……”
沈临砚冷笑,蓦地抢回谢青檀手中的宣纸,指尖狐火一擦瞬间烧成灰烬。
“我不晓得什么是缘分,我既转世为狐,过往的一切与我何干?记不起便是天意,我无意违抗,也不屑违抗。”
“哟~他谢临渊还是这么能耐啊?夺去你的记忆,以天为尊就不会令你重蹈覆辙?你命格本就古怪,纵使于天界有功,靠着轮回失忆就妄想消除天界对你的戒心,可能么?”
沈临砚忽然觉着浑身发冷。
他没去过天界的天庭,族人们都向往着的地方,他一想起就莫名的排斥。
谢青檀隐约带着刻薄的话语,不停地和脑海里的声音交替出现,他隐约分不清现实还是梦中,嗡鸣得要炸开似的疼。
那个噩梦中曾甩都甩不掉的声音。
威严的、算计的、喜怒无常的……
——你再能耐又如何?天庭乃主宰万物之所,就是挣上千年万年,都逃不过臣服二字。
“万物寄三魂成胎而生七魄,得以凝神识化形……沈临砚,你的一魂一魄哪去了?你若说出来,我自当放你离开,让谢临渊再也找不到你的踪迹。”
——太白曾说笑,你的魂魄能活死人肉白骨,更甚者牛鬼蛇神山魈鬼魅得了你一魂一魄都能洗髓塑形,再辅异术便得仙身道法寿命永驻,位列仙班……你说说,天庭怎容得你存于世间,乱我天庭理法?
“如何?谢临渊那你不肯回,不如留在此地,我保证,能在谢临渊找到你之前,助你寻回那丢失的一魂一魄,复仇也好,平-反也罢,你当真不想重回天界,搅他个天翻地覆?”
——他醒了?
——嗯。
——他平叛天界反贼有功,既已许了他在府邸养伤,那他怎会容你来此?
——他视线暂失,我说要去元峥临走前的刑台喝酒,他没跟。
——下决定了?
——取魂改命……元峥你救不回,如若要统一众界,你再不能失他这枚棋子。而我能为你所用却不能为你所控,趁此机会让我失去一魂一魄修为大毁,不正是你谋划好的?
——心知肚明就好,何必挑开来说。
——你费那么多心思不过是想逼得我自己点头……好,你要面子,我顺着你。如今我愿以一魂一魄的代价,换你棋子躲过此劫,助你天下大统,既除内患又平外忧,你该还我自由。
——不,就算你承诺退隐,甚至祭出一魂一魄救他乃至修为大毁又如何?一码事归一码事谈,你一日不散魂,终究是天界的大患!
——我沈临砚,到底是天界的大患,还是碍了你眼的垫脚石?我说过,只要你正邪有度,我不会动你。
——杀了你便是,何来顾忌之说?他不会知道这一切,他甚至连你葬身何处都找不到人来问……有因必有果,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我会替你来惩罚,安心去吧……这便是本帝允你的自由。
——抹灭我存在的……“自由”?永无轮回、魂魄尽散……呵!我就该不信命!若能回到从前,我必不信裴元峥,不信你,更不会信他谢临渊!
——你要悔,就该悔自己太天真,由着谢临渊把你骗出那护着你的破山,如今天下初定,沈临砚,你无用了。而他谢临渊的路,还很长~
……
他双目圆睁,渐渐的清醒过来,心脏跳得厉害,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人的声音。
“醒了?回到前世的感觉怎么样~”
不远处歪在太师椅上的男子笑得诡异,望着阴晴不定的自己。
他看了眼谢青檀拨弄的香炉。
随手抹去嘴角的血渍,他直接撕了那角染红的袖袍,厌恶的引狐火烧了,一如排斥梦中那道声音,这才闭眼靠回身后的椅子上:“那只是幻香引出的蛊惑罢了,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不由我说,记忆不会骗人,那是最能深刻入骨的存在,谁也不能抹杀,就连神佛都做不到。”
沈临砚脸色一白,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青筋大跳。
“你到底想怎样?”
“你遗失的一魂一魄,到底在哪?”
“你不是施幻香的人么?既然引我入梦,自是为了窥探一二,如今梦解,从头看到尾的你怎的还来问我?”
这回轮到他谢青檀脸色不善,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
“你不用以此来激我,我自然明白我与你的差距,幻香仅控制你入梦,便失了我三百年修为,哪还能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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