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山腰的庙很大,进去之后宽敞的院子中央有个方形的池塘,几个角落种着树木,错落摆着几盆盆栽,静悄悄的看不到人影,很有些现世安稳的味道。
有穿着僧袍的小师傅引着他们往后院去,转过一个弯,内里竟然别有洞天,满眼都是浓郁的绿,一条长满青苔,爬着星星点点的藤蔓的小径通向山上,小径两旁是弯着腰的毛竹。
再往上走,出了这条小径的山坡上,长着大片大片的梅树,远处还有许多树干粗壮的要几人合抱的参天古木。
这么好的景致,竟然看不到一个游人,就像是被人刻意藏起来似的。
梅树林里架着回廊和红顶的小亭子,走得近了,林郁蔼听到了二胡、月琴、鼓,还有其他什么乐器的声音,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
林郁蔼一行三个人靠近了凉亭,便看到几位爷爷奶奶正在一起玩得开心,里头自然有五爷,他自己的爷爷竟然也在。
“哟,阿烈来了。”五爷坐在一边,手里拿着个烟斗,笑着朝戚烈招招手,见到林郁蔼的时候眼睛一亮,“老林家的郁蔼也来了,来得好,来得好啊,快来这边坐。”
戚烈过去叫了声五叔公,又在一位坐着轮椅的老太太身边弯腰,叫了声奶奶。
林郁蔼也叫了声五爷爷,坐到自家爷爷身边,“爷爷您怎么也在?”
“我怎么就不能在了?”林爷爷说,“我还想问你怎么来了呢。”
“还不是他让我来的。”林郁蔼拿眼神示意了一下戚烈那边。
“你现在和戚家那位小七爷很熟?”林爷爷问。
他们这样的老人家,不比年轻人,平时关注的都是些政-经新闻,娱乐圈里的事儿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自然也就不知道林郁蔼新专辑还搁浅着呢。
“不熟。”林郁蔼说。
差一点儿就成仇了。
另一边,戚家老太太拉着戚烈的手,悄声问道:“那孩子是谁?长得可真俊。”
“是个明星。”戚烈说。
“哦,就是唱歌演戏的?”奶奶问,“你喜欢人家?”
“奶奶——”戚烈无奈地叹口气,他奶奶就认定了他喜欢男人,这印象已经是掰不过来了。
“不然你带人家来干什么?”戚奶奶小劲儿捶了戚烈的胳膊一下,“不是你说带个孙媳妇儿回来的吗?我们都不介意是男是女了,人呢?”
“我——”
“哎,你们几个老家伙别弹了,”五爷站起来道,“今儿有个专业的在这里,你们呐就别在人家孩子面前丢人现眼了,郁蔼可是什么乐器都精通,我让郁蔼给你们露两手,来,郁蔼过来,给你介绍几个爷爷奶奶。”
林郁蔼起身走到五爷身边,大方地笑了笑。
“我们这些个孤家寡人没人陪,闲得无聊自己闹着玩呢。这是你张爷爷、陈爷爷、高奶奶、戚奶奶……”五爷一一指给林郁蔼认识,林郁蔼也一个一个开口喊人。
跟五爷走得这么近的长辈,都不是一般人,即便没这层身份,对于老人那也是得尊重的。
“我们家阿烈你们经常见,我也就不介绍了。”五爷笑着朝戚烈说,“还不叫人。”
戚烈跟几位长辈问了好,其中那位高奶奶就嗔道:“谁不知道你戚五是朝咱们炫耀来了,咱们几家的小辈里,就没一个阿烈这么孝顺的,家里要不是出了大事儿,人影子都见不到一个。”
“说的是,还是你们家阿烈孝顺。”有人附和道。
“哪有哪有,你们家的孩子都是做大事的,就我家阿烈这没出息的闲着呢。”五爷谦虚地摆摆手,但那笑容里还是带着点儿小得意的。
“你呀你,惯会装模作样,也不怕人笑话,”戚奶奶指指自己这位小叔,又转过头来笑着跟林郁蔼说,“你五爷爷说你样样乐器都精通?他们玩的这些个都会吗?”
林郁蔼看了看亭子里摆的几样乐器,谦虚道:“也就会一点皮毛。”
“五爷不是说让你露一手么,”一边那位张老说,“我手里这笛子会吹吗?”
“会一点儿。”林郁蔼说。
“那你来一段,就那个特有名的《喜相逢》。”
五爷插-嘴道:“我说你那笛子自己吹过的,还给人家郁蔼吹?这不厚道吧,还是换一样。”
“那你说换什么?”张老问。
“我看呐,就让郁蔼弹筝吧,”五爷说,“这孩子长得好看,身上有风骨,我就爱看他弹筝。”
“您想听什么?”林郁蔼笑着问。
“你想弹什么咱们就听什么。”五爷说。
林郁蔼在古筝前坐下,给自己戴好义甲,双手按在琴弦上,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起手,拨弦。
“铮——!”
两声类似于试音般的古朴调子过后,林郁蔼修长的手指飞舞,音符如同流水般倾泄而出——
几位长辈相视一眼,都默默点头。
而林郁蔼的目光却落在戚烈身上,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琴音,让他恍然觉得时光倒转,看见了上一世他们相见时的画面。
那年他只十四岁,随父亲升迁回京,不期然遇到戚烈,这一遇就搭上了一辈子——
☆、21
大庆朝,熙和十八年,冬。
巍峨的城门前,一行二十几辆马车列着队慢腾腾地往城里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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