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燕王府中的下人看见程金枝拖着烂醉如泥的程煊回来时,各个都露出了惊讶不已的表情,私下纷纷猜测这位燕王妃恐怕是因为受到高珩冷落,所以一气之下假装红杏出墙,想要借个男人搓一搓他的锐气。
毕竟在他们看来,按照程金枝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种不合常理的古怪之事。
程金枝自然也感受到了府中众人异样的目光,但她此刻根本无心解释,在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他是我哥”之后,就差人将程煊火急火燎地送到了客房,想尽所有醒酒的招数,挨个给他试了一遍。结果非但没有把程煊从醉酒中唤醒,反倒因为在这大冷天泼了他一脸的凉水,惹得他在后半夜瑟瑟发抖,喷嚏连连。
当然这一系列举动,都是程煊在紧闭双眼的情况下无意识完成的。
“厉害了我的哥,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怎么弄都弄不醒,真是急死人了。”
程金枝万般嫌弃地看着床上雷打不动的程煊,疲倦地打了个哈欠,眼睛都红了一圈。
回想起自己在洞房花烛夜醉倒在高珩面前的场景,再看向程煊如今喝醉的窘态,心里不由得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高珩今夜又没有回府,她在心里盘算好的一切质问和酝酿起的所有怨气也都扑了空,可如今独自一人静下心来细想,自己又有什么好质问的?
事情的真相已经跃然眼前,即便问起,高珩的回答,想必也与她心中所想无二。
曾几何时,程金枝一直认为,是她和顾寒清之间多了一个高珩,然而此刻她却觉得,是自己和高珩之间横着一个顾寒清。
人世间的感情实在太过脆弱,纵然当年认定过那个人就是此生所求,毕生所爱,可当时光在潜移默化中悄然逝去,那个“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执念,也早已在经年如水中匆匆落空。
就这样想着,程金枝顿时觉得心中酸涩无比。
她从小就生活凄苦,全凭一腔莫名其妙的热血和自信过活度日,伤春悲秋,多愁善感从来都不是她的个性。可如今不知是因为生活安逸了,还是因为高珩对她的冷落,抑或是凄寒的气候使然,让她经常暗自神伤。
而程金枝把这一切变化都安上了同一个形容词,那就是矫揉造作。
但事实上,高珩因为顾寒清而对自己所刻意为之的这些转变,确实让她心中失落。
除了失落,更多的则是不言而喻的心寒。
到后来,她甚至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在高珩和顾寒清之间,自己才是个局外人。
而就此时,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程煊突然翻了个身,动静之大,及时止住了她心中即将蔓延无边的伤感。
“喂喂,醒醒,你都睡了大半天了,快醒醒。”
程金枝站起身使劲摇了摇程煊,终于把他紧闭的双眼摇开了一道缝。
“这…这是在哪儿啊?”
程煊不情愿地吱了一声,伸手挡住房中烛火的光线,大有再次沉沉睡去之意,程金枝见状急忙伸手使劲地掐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装作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坐回了一旁的作蹋上。
“咝…好痛。”
程煊勉强撑起身子,不明所以地抱着被掐疼的胳膊,在目光瞥见一旁程金枝之后,登时清醒了不少。
“金金枝?你什么时候回府的啊?”
“回府?”程金枝秀眉微蹙,“这不是程府是王府,燕王府。”
“燕王府?我怎么会在燕王府的?”
程煊动了动身子,将捂在胳膊上的手又放在了后脑勺上,使劲地眨了几下眼睛,全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程金枝起身斟了一杯茶递给他,“你醉倒在漱玉阁,跟具死尸似的,要不是被我和晋王殿下碰见,大发慈悲把你抬回来,你现在睁眼看到就不会是我这个如花美眷,而是那个臭老头比茅坑石头还要臭的臭脸色了。”
“这么看来,倒是你救了我。”程煊将茶水饮罢,感激一笑,“还好遇上你这个妹妹,我若是就这样被人给抬回家去,就算不被爹给轰出家门,也得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没事没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程金枝故作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却见程煊揉着脑袋疑惑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我总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水深火热,好像梦到有人对我拳打脚踢,烟熏火燎,还…还朝我脸上泼了一盆的冷水…
“那那肯定是你在做梦!”
程金枝闻言心中一紧,想起之前为了给程煊醒酒所用的各种“非人”手段,连忙心虚地挤出了一个笑脸。
“我喝醉的时候,也经常做些奇奇怪怪的梦,还梦见你娘拿着菜刀满街追杀我呢。”
“这…这好像比我做的梦更加恐怖。”
程煊信以为真地说着,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衣襟,好在踏雪寻梅早就替他擦拭过领口,此刻早已干透,虽然身上有好几处地方酸痛不已,但他只以为是自己喝醉摔跤所致,并未联想到会是程金枝“下此毒手”。
其实比起程家其他人,程金枝对程煊的厌恶程度算是最低的。虽然从小到大,二人之间的接触少之又少,但由于程煊素来不服程衍管教,总是多番忤逆,反抗有加,在程金看来,至少自己和他在这一点上,就有种殊途同归的契合感。
“大哥,你说你大白天的醉成这样,是不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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