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早点回来,如果我不和林小蕾去听那该死的敲钟倒计时……
我抱着乐杨没命地跑,一边跑一边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医院马上就到了。”
他却似乎听不到我说话,咳到最后竟开始哭,不住地喘,不住虚弱地叫着,“妈妈……妈妈……”
我被他叫得心里像堵了块巨大的石头,所有的内疚、自责、不安、犹豫、恐惧统统被压在石头底下,随时要爆发。
只穿着件毛衣跑在风里的我,竟完全不觉得冷,除了眼睛被风吹得一阵阵发酸……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是一家很小型的社区医疗服务中心,平日里附近几个街道居民日常小病的治疗都在这家医院解决,一层楼的平房,大概总共十间不到的病房。我拆石膏的时候,就是在这家医院。
抱着乐杨,我直接冲到了急症室。
里面是一个中年男大夫,正托着下巴打瞌睡,见我冲进来,吓了一跳。
“医生,我快看看我弟弟!他咳得不行!”我吼着。
那医生忙叫来一个护士,帮我把乐杨弄在急症室的病床上,让他躺平。
乐杨的脸色很难看,眉毛皱成一团,还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医生对护士说了点什么,护士忙跑了出去,推了个氧气罐进来。
当他们把氧气面罩套在乐杨头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心跳都快停止了。
电视上常放映的画面真实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乐杨在氧气面罩下虚弱地呼吸着,那一刻害怕失去他的恐惧取代了之前一切的什么内疚、自责。我发了疯似的,拼命抓住那医生的手臂摇晃,“你救救我弟弟!你救救我弟弟!他不能死!”
那中年医生不耐烦地推开我,斜着眼睛一脸哭笑不得,“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床边一直握着乐杨的手,看医生给他做着检查。
那医生翻了翻乐杨的眼皮,又探开他的嘴巴看了看他的舌苔和喉咙,拿着听诊器在他的剧烈起伏的胸前听了听,然后问我,“怎么咳成这样?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在楼道坐了一个晚上,我两点钟回家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我的声音竟有点哽咽。
那医生瞪了我一眼,“这么瘦的男孩子,你让他在楼道待到两点?不病才怪。”
说着,他走到桌旁坐下,龙飞凤舞地开单子,边写边说,“急性肺炎,住院几天吧。”
办完了入院手续,和护士一起把乐杨推进了病房。小护士挺体贴地在我耳边说了句,“你弟没事的,你自己把衣服穿上吧,看着怪冷的。”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等到一切安顿下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多,窗外的天空暗得像要把一切吞没,而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累。
床上,乐杨安静地躺在那里,手上打着点滴,刚才护士打了好久才打进去,因为他手上肿肿的已经找快找不到血管了。
不知道是氧气罩的关系,还是药水的作用,基本上,他已经停止了咳嗽,意识也恢复了许多,睁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我。
“哥,我又让你受累了。”他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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