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子旭放下掩住口鼻的长袖,闷声闷气道:“花满楼你衣服被我弄脏了……”
这重点似乎哪里不对。
衣服主人哭笑不得。
呼吸沉重,声音嘶哑,风寒是肯定的,但莫要发热的好。
“我去找大夫。”
陆小凤对花满楼道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后者则单手撑于桌面,另一只修长却略带薄茧的手抚上时子旭额间,试探后者体温。
时子旭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他很清楚坐在自己对面的是花满楼,身上还裹着花满楼的外衫。
那外衫是上好绸缎制成,即使绣着无数暗纹却依旧柔软,与时子旭自己的衣物相比只好不差,甚至萦绕着极淡的草木花香。
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额头上的手掌太过温暖,或许是因为他数年前出逃后便再也没回家过,或许是许久不曾生病,或许是花满楼一身白衣与那人实在相似————
一个明明流着不一样的血,却最为亲近的人。
哪怕那亲近,只是他单方面一厢情愿。
少年圆圆的眼睛里迅速染上湿意。
他看着花满楼红了眼眶,嘴唇蠕动,欲言又止:“哥……”
这年头,一不留神就被打开新世界大门了 最新更新:2016-09-28 14:00:00
未有发热。
花满楼在触及少年额头的下一瞬,便放下心来。
而后者那一声包含孺慕与思念的称谓令他微微一怔。
时子旭是四年前,在一个大雨磅礴不见天日的早上被送入花家的。
一顶青色小轿,一个无法言语的老仆,这便是所有。
哪怕骄中缓缓而出的苍白少年身上随便一件配饰都可让他拥有数百个仆从,哪怕这四年中每年送来的银票都在十万之数,却从未有任何亲属前来探望。
如果不是那日六位兄长皆不在家中,只有花满楼与花如令,以及被拜托诊治的宋神医四人迎接了时子旭,以前者善良温和的性子,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小少爷,竟是将要被寄养——或者说被抛弃在花家的。
花如令似乎对时子旭的来历十分清楚。
“出身贵重,不可多言。”花如令摸着面上长髯:“楼儿把他当作幼弟,善待便是。”
时子旭身体好转后,也从未提过家中事宜。
是以时至今日,花满楼都不知道时子旭有一位兄长。
时子旭又抽了抽鼻子,似乎已从恍惚中抽神而出:“花满楼,我头疼。”
“陆兄去寻大夫了。”
时子旭走路摇摇晃晃的,幸而他身形不高。
将将被耐心的扶到床边坐下,时子旭便开口道:“可我不想躺下,也不想喝药。”
话虽如此,他仍乖乖躺了下去,甚至自觉的盖好被子。
“刚刚我想起哥了,你们都喜欢穿白衣服,但是你们不一样。”
时子旭用被角掩住口鼻,声音闷闷的:“花满楼,你坐下陪我说话好不好。”
“好。”
后者在床边坐下,微微侧首“看”向时子旭,以示自己听的很认真。
时子旭也只想有一个安静的,可以信任的倾听者。
“你是很温柔善良的人,让所有人都感觉很舒服,如沐春风,我喜欢温柔的人,所以我喜欢待在你周围。“
“但我哥不温柔,一点也不,对我,对父亲父亲,对所有人都不温柔。”
时子旭抿起唇角:“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因为我们只有一半血是一样的?可那么多人家的孩子都有不一样的母亲,为什么哥偏偏那么讨厌我?”
“明明家里只有那么几个孩子,为什么我是被讨厌的一个?”
这些问题,花满楼无法回答。
却可以隐隐约约猜出时子旭曾身处怎样的氛围。
花满楼有六个兄长,同父同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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